第72章 寻找新的平衡
在那黑暗深邃的湖底,时间仿佛失去了它原本的意义,变得渺小而虚幻,如同飘散在风中的轻烟,难以捉摸。
湖底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和刺骨幽邃的寒冷所笼罩,没有一丝光线能够穿透这厚重的水幕,这里寂静无声,犹如死域,没有风的呼啸,没有鸟的啼鸣,也没有人类世界的喧嚣纷扰,在这片寂静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悄无声息,让人无从感知它的脚步。
没有日夜交替,没有四季更迭,湖底永远是那副黑暗冰冷的模样,这里没有时钟的滴答作响,没有日出日落的光影变幻来标记时刻。
代身对外界的感知本就很少,他感受不到这冰冷刺骨的湖水,更感觉不到正常人类才会产生的孤寂,时间在这里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仿佛可以永恒。
湖底中从来没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明确界限,代身在努力的从记忆中找寻一种符合司辰的解决办法,但是厉鬼和人类的思维模式、行为模式完全不同,代身的需要从在混乱不堪、过去的经历大批破碎的破碎的状态下,拼凑出一个大概完整的记忆。
代身静静地站在湖底,然后徐徐向前走去,最后站在了本体司辰的面前。
司辰的周身散发着由内向外窜动的蓝色火苗,这些火苗并非普通火焰那般跳跃闪烁,而是以一种奇异的、近乎凝固的姿态附着在身影之上。
蓝色火苗幽幽地燃烧着,将周围一小片黑暗的湖水照亮,那光芒蓝得深邃,蓝得妖异,与这死寂的湖底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融为一体。
此时的司辰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说是一只复苏的厉鬼,或者一具早已正在被燃烧的尸体更为贴切。
他的面色平静无波,脸庞轮廓模糊,在蓝色火苗的映照下,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人形,两只眼睛微眯着,原本隐藏在眼眸中的眼球,已经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黑色的瞳孔和白色的眼白这两样普通人必须的东西中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璀璨的蓝色晶体,这种晶体纯净而透明,散发着诡异至极的力量。
伴随着蓝色火苗的不断炙烤,司辰身体上的皮肉也在完成了诡异的转变,正常的皮肉组织早已软化、变形,最终变成了一种蓝色的胶质形态。
这种胶质质地看上去非常的柔软而富有弹性,在火苗的轻抚下微微颤动,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蓝色火苗的光芒,使得司辰整个身影看起来更加阴冷。
司辰胸口处的狰狞伤口也在向外冒着蓝色火苗,从伤口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颗心脏起初呈现的是青白色,然而现在这颗心经历过很多次不断被焚毁、又不断重生的奇异过程,现在同样进行着这种不断的轮回。
蓝色的火苗不断地吞噬着心脏的各种组织,每一次灼烧都让心脏的表面变得焦黑、破碎,但就在这种毁灭的瞬间,心脏四周的血管就会涌出一股深蓝色的神秘力量,迅速修复着被破坏的部分,使其重新恢复生机。
在时间的不断前进下,青白色的心脏逐渐发生了颜色的转变,一种蓝、红混合的色彩慢慢在心脏中蔓延开来,红色的部分如同燃烧的鲜血,充满了炽热与狂暴;蓝色的部分则如深邃的海洋,蕴含着无尽的神秘与冷静。
两种颜色相互交织、融合,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色调,在蓝红混合的心脏内部,能清晰地看到一团越烧越旺的红色诡异火苗。这火苗与身影周身的蓝色火苗截然不同,它跳动的频率极快,每一次跳跃,都像是要冲破心脏的束缚,释放出那股可怕的力量。
代身与司辰本体对视了许久,两双散发着蓝色光芒的眼睛互相闪耀,似乎在进行一种特殊的交流。
“寻找平衡”
惨白色的尸体缓缓开口,不似人声的话语缓缓飘荡在湖底,在司辰本体的帮助下,代身脑海中杂乱的记忆被逐渐理顺。
恢复到大概一半的正常记忆后,代身想到了解决办法。
从火炉上肢解出来的火焰和鬼湖的属性完全相悖,它们二者难以共存,想要将身上的蓝色火焰压制下去,重新唤醒司辰的意识,就必须要重新引入一种力量,在司辰的身体里面建立一个新的平衡。
这种力量必须和鬼湖、火焰的等级相差不大,能压制、调和这两种力量,否则只会于事无补。
甚至让事情更糟。
湖底的厉鬼确实不少,司辰自己收集的、杨间收集的,加起来至少有十五只厉鬼以上,但能和红色火焰、鬼湖灵异相媲美的只有一种力量。
或者说只有一种厉鬼。
那就是被司辰一直关押在黄金裹尸袋里面,目前无法得知具体情况的严力,和他身体里处于复苏状态的鬼血。
鬼血的压制力可以媲美鬼湖,甚至还拥有其他特性,是司辰目前最好的选择。
下定决心的代身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湖底的另一边,严力的身体是被黄金裹尸袋密封的,在黄金的阻隔下,鬼湖灵异无法影响,只能用人力去拿过来。
幸好司辰在制作代身的时候没有将张韩的身体都替换成鬼湖湖水,否则现在就是一个大问题。
代身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白色,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毫无血色,还带着些许尸斑,皮肤下的血管隐约可见,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在代身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身前的湖水就开始裂开,露出一条略显泥泞的道路,直达黄金裹尸袋的位置。
最初代身的动作无比僵硬,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双腿机械地抬起、放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好似生锈的齿轮在艰难运转,双臂直直地垂在身侧,偶尔摆动一下,也显得极为笨拙,关节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毫无灵活性可言。
随着代身一步步向前挪动,身体似乎在慢慢适应这重新“苏醒”的状态,非常僵硬的膝盖开始有了一些弯曲的弧度,抬起腿时不再那般生硬,步伐也渐渐有了节奏,不再是一开始那种毫无规律的拖沓,双臂摆动幅度逐渐增大,动作也不再那么迟缓,开始与双腿的节奏慢慢协调起来。
走着走着,代身的动作愈发流畅,脚步变得十分轻盈,不再被湖底的泥泞所阻碍,能够灵活地避开路上的黄金器物和小的坑洼,僵直的脖子也开始转动自如,似乎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手指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动作,不再是紧紧地蜷缩着,而是能够微微屈伸。
此时,代身的行动方式已经和正常人无异,甚至比一些行动迟缓的正常人类还要敏捷,每一次停顿都显得自然流畅,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一具僵硬、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
路过老旧的柴刀时,代身顺手握住了刀把,将它从淤泥中拎了起来。
鬼血的复苏程度未知,代身需要给一会的行动加上一个保险,哪怕鬼血的复苏程度远超他们的预料,代身也能及时用柴刀肢解它,争取一定的缓冲时间。
将沉重的黄金裹尸袋一路拖回到司辰本体附近后,代身木然的看着眼前金灿灿的裹尸袋,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泛起无形的涟漪,周围的湖水迅速退开,仅仅片刻,四周除了司辰的本体还静静的矗立在原地没动后,其他东西都退后了十余米远。
代身伸出苍白的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裹尸袋的拉链上,微微用力,拉链发出“嘶啦”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湖底世界中显得格外刺耳。
随着拉链的缓缓拉开,一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
在里面东西出来之前,代身已经化作一团水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在司辰本体对面的湖水中。
代身离开原地的下一刻,粘稠腥臭的鲜红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从裹尸袋中喷涌而出,血液的流淌速度非常快,这些血液红得发黑,浓稠得如同糖浆,每一滴都像是蕴含着无尽的诡异气息。
血液迅速染红了旁边的一大片淤泥,在墨绿色的青苔和黑色的淤泥衬托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随着血液在肆无忌惮的流淌,也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鬼血的复苏程度越来越强。
血液之中,缓缓浮现出一个个狰狞可怖、但又模糊虚幻的面孔,这些面孔扭曲变形,五官错位,眼睛凸出,脸上露着一种绝对的压抑和漠然,面孔则在疯狂地扭动着身体,试图从血液中挣脱出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地束缚着。
血液还在不断地向外流淌,迅速形成一片腥臭鲜红的血泊,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外蔓延,所到之处,一切都被染成了恐怖的红色,湖底内部的淤泥和其他东西都被血液覆盖。
血泊中,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被冲刷出来,静静地漂浮在上面。
这具尸体就是所有血液的源头,近乎无穷无尽的血液从它身体的每一个伤口,每一个毛孔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血液的涌出没有丝毫减缓的迹象,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流速越来越快,血泊也越来越大,,这片恐怖的血泊仿佛没有尽头,不断地向外蔓延,向着周围的湖底覆盖而去,仿佛要将整个湖底世界都染成这恐怖的红色。
随着血泊的蔓延,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湿冷的淤泥开始变得诡异,冒出一个个血红色的水泡,成片的水泡破裂后,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臭腐烂气息。
那具漂浮在血泊上的尸体,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不断地向外涌出着血液。
散发着浓烈腥臭、不断蔓延的血泊缓缓将司辰的身影包围在内,并且没有继续向这个方向继续蔓延。
血泊的边缘泛起层层涟漪,如同有生命一般,朝着身影涌去,最先接触到蓝色火苗的血液,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迅速将火苗包裹。
然而,就在接触的瞬间,奇异的变化发生了,血液竟然直接被蓝色火苗徐徐点燃,只是那燃烧起来的火苗呈现出一种深红色,与原本蓝色火苗的明艳和诡异截然不同,这深红色火苗显得非常微弱,好似随时都会被扑灭。
蓝色火苗的诡异身影与这片散发着恶臭的血泊,此刻形成了一种奇特而又紧张的对峙局面,身影周身的蓝色火苗熊熊燃烧,试图驱散靠近的血液;而血泊则凭借着不断涌出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朝着身影侵袭。
二者相互碰撞,却又泾渭分明。
在代身所处的位置望去,只见眼前的那片血红色血泊中,被蓝色火苗环绕的司辰身周,深红色的火苗在两者接触处不断闪烁、摇曳,发出一种十分寂静、又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响。
血泊中的狰狞面孔在接触到蓝色火苗和深红色火苗时,突然变得沉寂起来,然后重新陷入血液之中。
诡异身影的表面,蓝色火苗与血液不断纠缠。
火苗时而将血液逼退,时而又被血液淹没,但很快又会重新燃烧起来,身影的轮廓在这混乱的场景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神秘而又不可捉摸的感觉,它的双眼微眯,那由眼球转化而成的蓝色晶体在火焰与血液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三种不同的灵异力量以司辰的身体作为战场,正进行一种无声且诡异的交锋,它们都想压制对方,掌控司辰身体的掌控权。
这种僵持的局面并没有超出代身的预料,和司辰蓝色晶体的眼珠对视一下,毫不犹豫的抬脚向前,手上的柴刀被握紧,并被徐徐递出。
下一刻,代身的左手碰到了脚下被鬼湖湖水遏制住的鲜血,眼前浮现出大片的厉鬼阴影。
媒介触发成功,破旧的柴刀已经蓄势待发,随时可以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