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杰森来说，拉里是伙伴，是战友，是亲人，失去了他，杰森仿佛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听到拉里的死讯后，杰森怒火冲天。这种状况，正是拉里生前最害怕看到的，因为纯粹被负面情绪控制的人，会一路狂奔，毁灭自己所见的一切，最后也毁灭自己，

　　但杰森并没有被怒火控制，他残暴、好杀，但从来不会失去基本的冷静。

　　他确认费什.穆尼就是凶手的保护伞，立即杀死了这个装腔拿调的女人，并且决心清除穆尼豢养的狗。穆尼的死，导致上东区的地下世界出现巨大震动，想要继承费什.穆尼地位的人，自然就争先恐后来垫刀头。

　　杰森并非仅仅傻坐在酒吧等人送死。他在酒吧里清洗一波波蠢货的同时，也联系了其他承包商，要求得到狄克逊码头19号泊位的详细地图。

　　发出委托后仅过了半小时，就有牛头人俱乐部的快递员潜行两英里，从酒吧的下水道里出现，给杰森带来了泊位的详细地图，还有当天拍摄的，能反映泊位人员情况的照片。

　　不得不说，能在哥谭底层混到吃香喝辣的人，没有无能之辈，个个都办事靠谱。不过，他们能给杰森的帮助也仅此而已了，底层终究是底层，他们只是散碎活动的无数个人，不能也不敢牵涉到大规模的黑帮战争里。

　　所以，杰森要另外给自己找个助手。

　　杰森从不觉得，自己能够靠一己之力对抗所有敌人。那种想法适用于街头斗殴，但绝对不适用于战争。

　　他小的时候，拉里.霍姆斯的几个战友还活着，当时他们隔三差五会外出接任务，手头也宽裕，桥港社区就是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后来那些老兵陆续死了，拉里也就很少再行动，因为再优秀的战士，也总有顾不到的后背，只有最可信的人才能承担这个掩护任务。

　　甚至就连那些具备特殊能力的人物，比如丧钟。杰森觉得，他能孤身一人降落在漫无目的行驶的车辆顶部，一定有团队给他做支援。

　　所以杰森也需要一个可信的搭档做支援。

　　杰森找来了弗洛，让他带着望远镜和夜视仪，在酒吧远处的制高点担任观察手。

　　有弗洛在，黑帮成员们每次发动袭击，杰森都得到了提醒，能够预先准备。

　　另外，杰森也不知道哥谭警局什么时候做出反应，战争升级的可能性随时存在。万一真有哪个黑帮成员上了头，拿出大炮、重机枪、火箭筒之类的玩意儿，杰森可没本事硬扛，弗洛一旦通知局势失控，杰森立刻就溜之乎也。

　　弗洛还是个孩子，在今天之前，只打过靶子，没杀过人。但他在酒吧外围，展现了一流的观察手素质。整整两个小时里，别说黑帮成员发动的正面进攻，就连他们隔着一个街区，试图在街对面高楼装设悬索，试图发动偷袭，都没能躲过弗洛的眼睛。

　　必须承认，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专注度，不是通过训练得来的。

　　不仅如此。拉里也是弗洛的亲人，弗洛和杰森一样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但在这两个小时里，弗洛除了不断通报黑帮成员的动向以外，没有在耳麦里发泄情绪，没有说任何与应对局势无关的话题，一句都没有。

　　这就在天赋之外，强大的自控能力了。

　　所以杰森来到狄克逊码头的时候，继续带着弗洛。

　　弗洛也持续展现了他的天赋。他与杰森紧密合作，及时传递信息，提醒杰森注意潜在威胁。在弗洛的协助下，杰森以一敌多，简直轻而易举。

　　直到杰森和道格正面对上的时候，弗洛在耳麦里说了句：“杰森，我带了枪，我瞄准他了。”

　　杰森本来没想回应他。

　　一来，杰森希望自己亲手复仇。二来，弗洛和杰森是高四的同学。这小子还没到能喝酒的年纪，何况杀人？

　　杀人这两个字看起来干脆利落，其实是两个世界的分界线。要踏入那个世界，人必须有觉悟，要理解自己可能在特殊环境里不断异化，变得不再是原来的你。

　　杰森很需要一个助手，但他不希望扭曲弗洛该有的未来，强行把他塑造成工具。

　　拉里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担心杰森的，现在拉里死了，杰森也开始这样担心弗洛。

　　但杰森很快改变了主意。

　　因为道格为了和杰森抗衡，暴露出了自己的底牌。

　　杰森并不了解道格，只知道他是秘密活动在哥谭，为某个秘密组织办事，专门绑架孩子的罪犯。但现在看来，这家伙还是个怪物，是个被特殊手段拼凑出来的类人怪胎？

　　就算没有什么科学天赋，杰森也知道人体器官和肢体的移植，需要极其高明的技术，而且就算是自身的断指再植，也只能恢复基本的行为能力。要切割旁人的肢体到自己身上，还要发挥出更强的功效，已知的任何技术都达不到。

　　再考虑到这个组织

　　果然这世界越来越危险了，群魔乱舞的时代即将到来。弗洛还年轻，太早杀人不好，但是杀一个怪物，那就很正常。杰森隐约记得，在某个亚洲岛国，还有少年人组团开大型机器人刷怪呢。

　　所以他把这个机会给了弗洛。

　　弗洛没有辜负杰森的希望，一击毙命。

　　杰森站在尸体旁，吐了口气。

　　因为胸口少了一大块，道格的尸体形状像一个长着胳膊的字母A，配合着他曾经一本正经，现在却扭曲变形的面庞，看起来有点滑稽。

　　杰森对枪械不算熟悉，但也看得出，这根本不是普通步枪能造成的伤口。这伤口哪怕出现在大象身上，也能致命了，这是大威力远程狙击枪打出来的。弗洛这小子，一开始就想要下狠手，他火气打着呢。

　　“枪好，枪法也好……”杰森敲了敲耳麦：“你什么时候练的？我不记得奈何岛上有适合的靶场。”

　　“没练过，我甚至也没测风速，就是确定自己能打中，然后开枪。”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杰森，我们接下去干什么？”

　　杰森转向泊位上那艘货轮。

　　那艘船已经很老旧了，保养也不用心，船壳上的蓝漆已经剥落成了皮肤病似的斑块。杰森看见有人扛着东西，沿着舷梯往船上冲，手电筒灯光乱晃。船尾的发动机已经开始轰鸣，但显然，杰森的突然到来出乎所有意料，他们距离启航早着呢。

　　“还没完，我去船上，那里应该有这段时间被绑架的孩子。你继续任务。”

　　“好。”

　　杰森向货轮走去。

　　如果情报没错的话，这个泊位上负责安保的人手就只刚才死掉的那些。但另外那个叫帕蒂的女人，也有一批部下。他们通常只负责对付孩子，但在特殊情况下也一样能战斗。

　　好在天色越来越黑了。黑夜是最好的掩护，杰森可以在黑夜里尽情杀戮，让这些人真实感觉到毁灭和绝望。

　　在杰森行进的道路上，忽然有人手持双枪从系缆墩后跳起。他的动作落在杰森眼里，和慢动作无异，杰森耸身向前，准备把他一拳击飞。

　　这时候，杰森的耳边传来“砰”的一声。

　　第一个跳出来的家伙还没来得及把枪放平，就被可怕的子弹掀掉了右侧半个脑壳。

　　“第一个！”

　　弗洛通过瞄准镜看了一眼尸体，觉得自己的判断不是特别准。他本来希望正中眉心的。

　　下一刻，又有两人从码头设施后头出现。一个人端着霰弹枪在杰森正面出现，还有一人贴着地面爬到杰森侧面，把枪端出掩体射击。但这种针对杰森的包抄落在弗洛眼里，简直太明显了，弗洛只微微移动枪口，子弹就打碎了他们的脑袋。

　　“第二个和第三个！”

　　弗洛下意识地模仿杰森爆锤对手后的姿态，轻蔑地哼了一声。

　　杰森缓步前进，连续三个阻挡他的人死于枪击，那些家伙很快发现不对了。于是有人挺聪明地蜷缩在一道矮墙后面，投出手雷。

　　手雷刚离开手掌，就被子弹凌空打爆。在爆炸声中，两个人惨叫着跳起，然后依旧一人一颗子弹。

　　“第四个！第五个！好了，杰森你……”

　　弗洛又是一枪，击中一个躲在船舷后的枪手，还连带着打爆了他搂在怀里的自动步枪。

　　“第六个！好了，杰森，你放心上船，我来带给他们死亡！”

　　杰森从弗洛的话语声里，听到了强烈的亢奋情绪。

　　他咳了两嗓子，想说自己要求弗洛继续任务，意思是继续监控和观察，弗洛明显理解错了。

　　但错就错吧，还能怎么样呢？

　　一个拥有特殊才能的人，是压抑不住的，他终究会蜕变成自己必将成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