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吱咔吱~~
“千万不要……”
嘶……
“鬼打鬼！”
片头缓缓推进，《鬼打鬼》的正片内容，随着一系列演职人员的字幕，开始映入何冠昌的眼帘。
颜祖已经是看了很多遍，自然是随性观影，就仿佛是坐在电影院里面一般，手里就差来杯让人欢愉舒爽的肥宅快乐水了。
而身为电影制片人的张立荀，以及正襟危坐，一脸正色的何冠昌，则是秉持着电影监制和第一投资人的身份，看得很是认真。
观影中途，三人都没有再说话。
因为何冠昌和张立荀这边，也就看了一开始的那一幕“恶斗坟场双鬼”的戏，便直接精神一震，迅速沉浸到了电影的世界当中。
一个是妆容很是逼真，就如同是真的一般的老鬼，一个纸人似的，很不逼真的小鬼。
故意为之的对比和反差，反倒是渲染了那份惊悚和恐怖。
特别是那个老鬼在一口咬掉张大胆的大腿肉后，张牙舞爪，血肉模糊，满口血腥的特写。
配以骤然变大，音调飙升，堪称画龙点睛的阴森配乐。
开幕直接就是一记雷击，劈的何冠昌精神抖擞，心力数值飙升，不见一丝困意。
而后。
看得入迷的何冠昌和张立荀，便逐渐认识到了那个名为《鬼打鬼》，由颜祖带着剧组众人一起创造出来的光影世界。
茶肆打赌，鬼屋遇险，张妻偷情，谭府暗谋，买凶杀人，茅山道士，术法鬼怪，马家祠堂，恶斗僵尸……
一系列的剧情，展现在了何冠昌和张立荀的眼前。
看得两人是欲罢不能，心情随之而激荡。
比之原版还要更加精良的制作，让他们耳目一新的灵幻元素，在当下完全OK的剧情，时不时穿插于其中，又一主打的喜剧元素……
总之。
当最后的长生客栈斗法结束，享受完了一番高.潮大决战的何冠昌和张立荀，顿时便感觉到了一阵酣畅淋漓。
回味无穷，看不够，还想看，再来一遍！
这就是何冠昌和张立荀的观影感受。
这一刻。
一份惊愕的情绪，在回过神来的何冠昌心中乍现，望着前方黑了下去的银幕，久久不语。
坐在放映机那边的张立荀，更是毫不掩饰。
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向了颜祖，复杂的情绪满溢而出，有感慨、有震惊、有佩服、有喜悦、有高兴……
“阿祖。”
“你小子，是真的……”
一个大拇指竖起，张立荀由衷地奉上。
也就现在的香江，还不流行“牛逼”和“卧槽”这等高能感叹词汇~
不然张立荀非得送上一个不可。
这时。
张立荀的赞叹声，也引得愣神的何冠昌扭头，幽幽地望向了颜祖，那双一向喜欢眯眼笑的睿智老狐眼，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眯。
“阿祖，你知道嘛~”
“之前三毛和大眼过来找我，问我要《林世荣》的档期。”
“但是我一直都没有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一直压着没动。”
何冠昌的话语，听得颜祖也是微微一顿。
因为乍一听，何冠昌说的这些东西，似乎与眼下没有什么关联，有些离题了。
但实际上嘛，还真就有关。
两秒钟便思索细想了一通的颜祖，索性也笑应道。
“看来三毛哥和袁禾平导演那边得有些郁闷了。”
闻言，何冠昌一顿，随即便大笑出了声。
“的确~”
“哈哈……”
而后，继续道。
“之前想的是稳健为上。”
“电影这种东西，剧本是一回事，拍摄是一回事儿，最终做出来的成品如何，那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儿。”
“本来还打算。”
“等你把后期做完后，先看看《鬼打鬼》的成品。”
“或者说，圣诞档期里，先上映看两天。”
“如果情况不行，票房实在太差的话，就把《林世荣》给端上来，这样也不至于把整个圣诞档给搞砸了。”
“却没有想到~”
悠悠哉的低语中，回头望向了银幕画布的何冠昌，眉眼间有着忍不住地笑容绽放。
简而言之。
两手准备，稳健为上。
哪怕颜祖拍出来的《鬼打鬼》最终不行，嘉禾也有《林世荣》打底，何冠昌这边可以随时抬出来救场。
然而现在嘛。
挂着一抹悠然轻笑，颜祖的笑问道出。
“那何先生现在觉得如何~”
“现在嘛~”
“老头子就一个感觉~”
“天才的世界，是我不懂了，啊哈哈哈~”
“何生谬赞了~”
听着颜祖的自谦笑语，看着情绪依旧稳定而平静的那张帅脸，何冠昌笑呵着道。
“你小子，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儿太过于老成了。”
随即，继续道。
“《林世荣》会在这个月的下半旬上映。”
“至于你的这部《鬼打鬼》。”
“大家都说，拍出来的戏，征服观众和影迷的第一点，就是要征服我们自己。”
这里的自己，指代的是投资人和制作者。
你拍出来的电影，自己都看不懂，觉得看它就是在浪费时间，看得龇牙咧嘴，无聊想睡觉。
那你怎么去征服观众？
怎么让观众掏出口袋里的小钱钱？
所以，这个时候的香江影坛，不管是邹闻怀与何冠昌也好，还是已经七十多的邵大亨也罢。
他们依旧保留着一个优先观影的习惯。
在以前的邵氏，邵大亨是每部电影都会过目，不管是新人导演的处女作，还是老牌导演的大片。
只有得到了邵大亨的准许和认可，电影才能正常上映。
要不然，下场就是封藏，或者直接被烧掉，哪怕是楚源的电影也不例外。
邵大亨觉得垃圾的片子，是绝对不能在邵氏院线上映的，因为他觉得那会影响和破坏邵氏的金字招牌。
毫无疑问。
这种始终把观众放在第一位的态度，是邵氏和嘉禾能够成为影坛巨头的核心缘由之一。
一如后世那两部石破天惊的《哪吒》。
观众才是那个大老爷，这明明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有些所谓的电影人，他就是不懂。
……
放映室里，何冠昌的感慨话语道出。
“毫无疑问。”
“你拍出来的这部《鬼打鬼》，既征服了阿荀，也征服了我。”
“我刚刚看完之后，竟然还想再看一遍。”
“觉得不过瘾。”
“老实说，我想不出这部电影在圣诞档扑街的理由~”
闻言，颜祖嘴角一抹，笑应道。
“能得到何先生和荀哥的认可，那我就放心多了。”
虽然是客套话和废话文学，但颜祖说的认真，主打一个真诚。
尽管他很清楚，《鬼打鬼》卖座的概率在九成八以上，票房扑街惨败的概率小到不行。
但这种事情，多一个人认可，总归是会让人更加放心的。
最终。
放映室里的初次观影，在三人的相视一笑当中，落下了帷幕。
张立荀抱有信心，何冠昌满怀期待。
而颜祖，一如既往的开始等待。
等待着十一月的过去，等待着十二月的到来，等待着1979年公历的年末尾巴。
终于~
在颜祖平静而耐心的等待当中。
嘉禾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宣传预热，对圣诞档与《鬼打鬼》的各种报道和打广告。
地广横幅，报纸采访，戏院预热活动。
最终，按照规矩，于12月19日，也就是上映周的星期三夜里，在嘉禾戏院举行了一场午夜场试映。
一场让颜祖略显新奇的午夜场试映。
毕竟对于颜祖而言，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午夜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