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崖是典型的荒山村,人们在称呼“黄土崖”的时候多数说的是“荒山村”。崔大旺领导的黄土崖村委实际上也只是一个空架子,崔大旺是书记、主任、会计一肩挑,虽不符合规定,可是也用不着,所以乡里也就同意了这么安排。
黄土崖如此穷以致没人愿意当这个书记,我爹是没办法才当上这个穷书记的,前任书记前年因病不得已从当了三十多年的书记位子上退下来,临退前把我爹叫家去吃了一顿饭,夜半时分我爹醉熏熏地回来,对娘吼道:“你以后可不能慢待了我,你说,你能对书记张牙舞爪吗?你能对书记呼来喝去吗?”
“咋了?你当书记了?我干嘛对人家书记耍威风?我闲得没事啊。”
“可不,你算说对了,我崔大旺,马上就当这书记了,老书记亲自点的将。”
“书记不书记的也没财气发,咱五叔干了一辈子书记还不屌蛋净光,穷得连病都看不起,要不是咋不能拖延两年寿命,你看他才六十不到老得都不像人样了。”
“五叔得的是肺痨,没钱去大医院治病,在家只有等死的份,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五叔不清白,坑蒙拐骗的就是多活十年八年有什么用呢?说不定还得挨枪子。”
“大旺,你听我的,这书记咱不当,还不如出门挣俩钱,听说出去的都发了,油头粉面的回来可风光了,二墩、昌子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听说明年就翻修房子上门提亲的都蹋破门槛了。”
“我这不是舍不得离开你吗?还有咱爹也年岁大了,需要有人一早一晚的伺候,再说,我走了咱那些地咋整啊?”
“有我呢,我就不信别人能行咱就不能行。”
“我已经答应咱五叔了,还能反悔吗?”
“我去给你回了,给咱一顶空乌纱帽,没钱没粮的岂不活受罪?再说,村里这些人咱惹不起,有点摆不平的事就动刀动枪的咱犯不上,惹那闲气干什么?”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不干也得有人干,总得有个挑头的,要不咱这村可真就没救了。”
“就你觉悟高?你又不是党员,叫党员干就是,咱不逞这个能。”
“凤,咱毕竟是有觉悟的人,咱爹可是个老党员,咱不能给咱爹抹黑。”
“这个抹什么黑啊?就说咱干不了,没那个能力,书记还能死狗硬往南墙上拖,赖上咱不成?”
“我在书记面前许下大话,要是凭白无故的退缩了岂不让人小看?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啊?”
“怎么混?受咋混咋混,看他们谁小瞧咱,谁有本事谁干啊。”
“凤,你就听我一回,让我作回主吧,咱干两天再说,干不了咱就撤,反正主动权在咱手里。”
“就怕由不得你,屎盆子扣你头上,就等着挨骂吧。”
“我听你的,明儿我就找五叔再说说,就说你死活不同意,看书记怎么说?”
“你给我记住,不论怎么说,他就是说破天咱也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