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流动着繁华与喧嚣的灯市之下。
那些阴暗小巷之中的美梦,虚无缥缈的连接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些追梦人被梦想所汲取的一切,被供给这块裸露的血肉发出心跳。
而一位身着华服的妇人,端庄的站在薄薄一层弥漫着玫瑰花香的血池之中。
所佩戴的面具好似凤凰。
金丝勾勒而成的冠羽末端点缀着橙红碎宝幻影,宛如缥缈橘红火焰在摇曳。
蔓延至耳际的面具篆刻着飘扬的尘灰中若隐若现的人影的微景。
朱漆点染的喙微微张开,平凡到宛如每个人日常所听的声音传来。
“内城似乎依旧健康,可为什么我的内心依旧传来不安?”
“父亲,母亲,你们能否再次告诉我该如何做?”
冥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特色。
除却她那华贵的面具以衣物外,也看不出任何她高傲的姿态。
她的手不安的揉搓着轻透如烟的罗衫。
自她上位接过这副凤凰面具的那天起,至今也不过七年。
从她明白了过去的天真之后,她也就不再奢望内外融合了。
想要托举起繁华的场面就必须有尸骨在下做基石。
既然必须存在牺牲,那倒不如让已经深陷泥潭的存在去。
可迷惘如今再度席卷而来,她能听到那些躁动的人心渐起。
源于“冥”这一身份的感知在宣示着前所未有的不安。
却找不到源头在哪。
那些外城的泥户吗?怎么会?他们又凭什么能让她不安?
七年……
虽不足以让人多智近妖,但却可以彻底杀死十来岁弥留的影子。
面具将她带到了曾经不敢宵想的地位,也遮住了她的眼让她看不清下面的身影。
心脏在“砰砰”的跳动,唯美的场景没有沉静却也并未带来答案。
朱红的喙微启,最后却又无声的闭上。
冥转身,云头履划过荡漾的血池。
血沾染在她不在意的下面,玫瑰的花香让她并不讨厌这股血腥。
她往上,直到走到最高最亮也是最恢宏的楼上。
着罗衫的手臂轻轻的搭在紫檀木制成的护栏上,看着那繁华的灯市露出一抹笑意。
她轻笑着带着欣慰的赞许开口,像是肯定自己的功绩般开口道:
“华灯初上夜斑斓,不夜城中人未闲。”
“看啊,内城多么的繁华。”
白皙细嫩的手指优雅的拿起琉璃杯,杯中是由理智与桃花酿成的花酒。
前面飞扬的花灯照的杯中酒像是融金般深邃,淡淡的桃香与瑰香弥漫在鼻尖。
冥随意的饮下,一杯又是一杯。
她醉着却也清醒着。
酒中的理智让她只要想,就可以随时摆脱这种迷离的状态。
但她享受着微醺的,来自内城香甜的风喃喃道:“果然,理应如此。”
“外城的那些人……,又怎么会威胁到我呢?”
说到一半的冥顿住,然后维持着得体的笑意反驳到。
……
坐于高台之上,手拿案卷俯视着下方的捕快。
男人佩戴一副麒麟面具,冷冷的注视着下方瑟缩着的捕快。
角冠为黑木鹿角状,刻着蛇鳞纹路的麒麟角。
蔓延至颈部的面具是垂着数千的流苏,随风动即使只是注视也显得愤怒。
泉另一只手中的剑微微晃动,剑尖点在地面发出寂静之中唯一的声响。
台下捕快的心高悬在嗓子眼处,静默着听着剑尖点地的敲击。
良久泉才开口反问道:“你是说,那群贱民你们花了三天时间还没找到踪迹?”
“期间还有一条美梦破灭?而你们甚至于连陷入美梦中的肉料一个都没发现?”
他从将案卷轻放在木桌之上,然后站起身来俯视着众人质问。
鹿皮靴踩在灰白的台面,泉提着剑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
清脆的脚步声踏在他们的心弦之上。
“你们说说,我该怎么奖励你们?”
泉的语气漠然,他停在秦捕快的身前反问那些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的狗。
篆刻丹青色纹路的长剑用剑身轻轻拍击秦捕快的小腿。
“泉大人,属下一定在三,不,明天,今天之内一定找到那群贱民。”
秦捕快知道自己的地位仅仅能够在那些最下层的狗前显摆。
他完全不能以平等的姿态对上泉的实现,因为对方是内城权力的象征者。
而自己不过是被他多看一眼,才能有如今的地位的狗而已。
所以在面对泉隐匿起来的怒意前,卑微且惶恐的做出许诺。
他的心“砰砰”的跳着,左手的小拇指处一凉。
伤口处的鲜血滴落于掉在地面的小拇指上。
“谢大人,谢大人,属下定然不负使命。”
面对对方轻描淡写,甚至没有解释的一剑。
秦捕快升起的不是恐惧与害怕,而是发自内腑的感激。
他语调中不禁带上欣喜,腰弯的更低了。
泉没有说话,只是越过秦捕快然后随即挑选了三个不顺眼的小捕快。
人头滚落在旁人的脚边,鲜血蔓延在他们沾染灰土的鞋底。
可升起的也不是兔死狐悲的悲凉,而是还好不是自己的窃喜。
他们并不在意这刺激的血腥来自于谁,他们只在意心还在胸膛跳动。
……
溪流落于假山中,竹林围绕仅有一人的凉亭。
带着白鹿面具的少年握着手中的茶杯,翻阅着摆在鱼肚白奢石材质桌面上的一卷竹简。
温热的茶水入喉,滋润着星的灵魂。
竹叶随风发出沙沙的声响,而则是他平静的一片一片翻开竹简进行阅览。
他对外界的那些纷扰不感兴趣,无论是外城托着内城还是内外融合。
这些对于他而言太无趣了。
随着手中的竹简最后一片落下,星将其重新卷起放在一旁的竹简堆上。
起身走向竹林外,走到堆积着铁笼的庭院。
蜷缩在笼中的人雪白肌肤上,醒目的一道又一道红痕中渗出点点血迹。
手指搭在冰凉的铁笼上,却在看见星的到来受惊般的缩回。
过大的幅度,让挂在脖子上的黄木制成的巴掌大小木牌晃荡。
星笑着拿出一道长鞭,手拂过粗糙表面的血迹。
他只在意欲望的释放,以此达到心斋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