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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咚

家兄昭烈帝 辞下空流 3194 2024-11-15 08:06

  太学是坐落在雒阳南郭外城的建筑群,

  居住着三万余太学生。

  滔滔雒水贯穿太学而过,

  若有志趣春暖花开时,

  乘舟可览辟雍、东观、兰台、石室等诸多藏书楼,

  这些藏书楼里面收藏着五百九十六家、万三千二百六十九卷书籍。

  这里除了能看到高耸如堡垒的皇宫,

  还能看到观测天文的灵台。

  露车走在街道上,

  只见周遭的屋顶、城墙,

  都被一层不厚的白雪覆盖。

  那些裸露的树枝在雪花的装点下,

  仿佛变成了银白的冰雕,散发出一种清冷而神秘的美感。

  此刻的雒阳,

  仿佛变成了银装素裹的冰雪之城。

  深秋的彷徨与腥燥,

  好似在这洁白无瑕的雪中埋葬。

  刘仁跟着刘备先后跨下马车,

  御者驾着露车有些困难地拐出了侧巷。

  在一片光秃秃树之下,

  高诱坐在一团用杂草临时编织而成的草榻上,

  手执着一支简易的鱼竿,

  正往雒水冰面上凿的洞里投饵,

  他十分专注地盯着冰洞,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

  刘备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易为人察觉地叹了口气,

  将提前准备好的冬衣提起,

  往高诱身上盖,

  “师兄这样冷的天气,非要来河上钓鱼不可吗?”

  高诱右手握着鱼竿,左手有些打抖地将冬衣收紧,

  “玄德这你就不懂了,

  就是要这个时节才能钓上肥美的洛鲤,

  今天我非钓上一尾不可。”

  刘仁撇嘴,没把伤人的话说出口,

  都空军了多少次了,

  还不死心。

  刘备看见刘仁表情也哭笑不得,

  “德然把东西拿来吧。”

  “路通了?”

  高诱有些惊讶,

  自从那日刘仁带着浑身是血的刘备逃回家中后,

  整个司州基本上是被封锁的状态,

  刘仁兄弟两人想趁着大雪封路前返回涿州,

  可试了好几个关隘,

  无一例外统统被闭锁着,

  无论是人、是物俱是进出不得,

  连粮市中粟米的价格都涨了不少。

  刘仁费劲地从厚实的冬衣中掏出一卷木牍,

  “没通,人还是走不了。”

  “既然没通这信哪来的?”

  高诱一脸惊奇地看向刘仁,他将手中的鱼竿支在提前在冰面上打好的冰孔中,

  “不过就算路通了,这天气也走不成。

  再几日就是年节,到时太学可有盛事,

  德然不如过了年再回涿郡吧。”

  高诱双手拉着披挂的冬衣,走到刘仁跟前。

  说实在的刘仁对于这时候的春节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红包拿。

  刘仁甩开杂念,小走两步将木牍递给高诱,

  “路没通,但是驿吏可以送信了,

  驿吏和我说是这给师兄的信。”

  如今几乎每个布告处都贴着刘备的通缉令,

  刘备这两月以来都是东躲西藏,藏头露尾的,

  若不是蔡邕因为第一次司隶校尉对太学的粗暴搜查后,

  就在天子跟前狠狠参了这位比起首都警卫总司令,更像是黑涩会头子的段颎一道,

  只怕现在刘备在太学中也藏不下去了,

  所以原本由刘备负责的外务都落在了刘仁的头上。

  高诱接过木牍,手口并用地解着扎得死死的细麻绳,

  好不容易才摊开木片,

  他对刘仁抱怨道:“若是蔡侯纸能再好写些就好了,看个信都这么费劲。”

  “说不得以后会有比蔡侯纸还要轻便、好用的纸张。”

  刘仁轻挑眉毛笃定地告诉高诱。

  “真希望有这么一天,

  到时誊抄石经就不必用那么辛苦了。”

  说到这,高诱眼神中都带上了向往。

  刘备这时也搭上了话,兴奋的称赞道:

  “伯喈先生不愧是当世高贤,

  将来石经在太学立起来,

  这天下的儒生们都有了学习经义的正本,

  可谓不世之功。”

  刘仁一想到这样汇集了先秦两汉经典的宝物,将来竟然同雒阳一并被烈火吞噬就感到可惜,

  忍不住感叹:“伯喈先生的石经要是能世代流传下去,

  这可就是继往圣之绝学的典范了。”

  高诱眼睛一瞥刘仁,

  脱口而出:“好一个继往圣绝学!

  这正是伯喈先生的初衷,

  若先生能知道有你这位小知己不知会有多高兴。”

  “嘿,德然果然聪慧,只是这气势磅礴的句子应该还有下句才对啊。”

  刘备虽然不喜读书,但却对这种经学载道的东西颇有见解。

  刘仁心里有些虚也不答刘备,

  只是红着脸催促高诱,

  “师兄快看看,信上都说了什么?

  可别白费我从太学跑到市肆的脚力。”

  刘备轻笑道:“又不是你亲自跑的,要累也是累到了马儿。”

  “我看看啊...”

  高诱往身后的草榻一坐,

  展开木牍细细读着,

  面上的神色先是不解,然后变得极为震惊,

  口中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刘仁赶忙凑到高诱跟前发问,

  “什么情况?”

  “这是伯圭的信。”

  高诱说着,刘备也挤了上来想看看木片上的内容,

  “兄长信中说了什么?”

  “伯圭说,涿郡太守刘其在月前入狱,

  如今已经被押解京师了。”

  高诱说这话时,眉梢原本的喜气都消散了,

  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市里才说,

  刘太守因抗击鲜卑人有功,而受天子表彰,

  怎么这转眼就要押回雒阳受审了?”

  刘备中闪过一股出离的恼怒,

  他忙前忙后打通了宋家的门路,

  就等着来年通路后,通过贩马的路子赚上一笔,

  现在不仅他人受通缉,

  连预定的供应商都被端掉了?

  刘备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刘仁不明白,就算这涿郡太守被下了诏狱,

  送到午门给斩了,

  高诱也不置于这幅表情啊?

  难道?

  他带着紧张试探问道:“师兄,难道这刘太守是因为北虏破城而被问罪的吗?”

  刘仁有些担心刘德然远在涿州的家人,

  虽然没什么情感记忆,但是他一想到胡人肆虐家人就感觉极为不舒服。

  高诱语塞,面上不知作何表情,

  一会笑一会又在皱眉,着实古怪。

  高诱平复了好一会才道:“德然说笑吧?

  怎么可能有胡虏能破我大汉城池?

  我之所以震惊,乃是因为伯圭在信中说,

  他不放心刘太守在这个时节孤身返京,

  伯圭将随身护送,

  跟随关押刘太守的槛车一路走到雒阳。”

  “什么?”

  刘备猛地跳起,震得鱼竿都摔在地上,

  发出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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