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声震天撼地,几乎要将死寂的坊市惊醒,
稀稀松松的人影在楼屋之间涌动,
道道惊诧的视线汇聚了过来,
只见,
一颗赤红的火球呼啸着从食肆内飞出。
刘备重重一脚踹在那猥琐游侠的心口,
他身上穿的旧皮甲,
登时就炸成碎片,
其手劲一松,杜老丈和秀娘从半空掉了下来,
刘备右手捞住秀娘,左手扶着杜老丈稳定落地。
那流氓游侠被暴怒的刘备一脚踹飞,
口喷鲜血,槽牙乱跑,
这下至少不用担心牙髓炎了。
啪
流氓游侠结结实实烙在了一面矮墙上。
听到巨响,
刘仁暗道不好,
抱着行李背着剑就跑了出来,
只见被刘备护住的爷孙二人。
杜老汉颤颤巍巍的向刘备行礼,甚至向下跪,
只是被刘备一手扶住了。
杜老丈扶着刘玄德的手,声音还在颤抖,
“多谢郎君的救命之恩!”
“老丈,言重了,
若不是我们兄弟,您与秀娘绝不会遭此劫难,
是刘备对不住您。”
说话间,
刘备将怀中眯着眼瑟缩发抖的秀娘交还给杜老丈。
杜老丈接过秀娘,往怀中紧紧搂着,
秀娘终于如梦初醒般嚎啕大哭。
“真是废物,俺是没想到抢小娘都能把命搭上?”
一个与那流氓游侠相同的口音响起。
刘仁一惊,转头看去,
只见,
至少有二十号游侠汇聚了过来,
其中领头的是一个气质剽悍,腰挎尖刀,
身着劲袍,
个子比刘备还高,
眼角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满脸络腮胡的猛汉,那汉子看到刘备啐了一口,轻蔑道:
“嗬,还是个硬扎子?”
刘备目若生电,狠狠的瞪向了那汉子。
这一照面,游侠队伍后面一个面若猴子的游侠看清刘备的模样,
脸色大变!
竟然逆着人群退去,旁边的同伴想拉都拉不住。
那猛汉眼神睥睨,完全不将刘备放在心上,
声音中带着傲慢,
“俺家主公说了,这东阳坊午间开肆要交间午税,杜老头你上次就欠了税钱,现在又添新债,
而你又一个铜钱也没有,就拿你家小娘来抵债。
还有你们两个毛孩,
这外来人进入也要交过坊税,
记两个人头,各缴一百五十一钱,
共计四百钱。”
刘仁嗤笑一声,把两把剑抱到怀中,
“你这倒是很会算数啊?”
“那可不?
老杨虽然大字不识,却是数数的能手,
这既保证了主公二百钱的税额,又给兄弟们留了一百零二钱喝酒,
俺就委屈些拿着不到百钱,
过得苦哈哈。”
那猛汉竟然很认真的掰着手指讲道。
刘备气急反笑:“你这算是府尹的计吏?”
老杨居然理所当然的说道:“不是官府的计吏,就不能收税?”
刘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荒谬又真实存在的扯淡的事实?
刘仁忍不住质问:
“这天子脚下,你怎么敢做这种勾当?”
老杨拍着肚子大笑起来,
几乎要笑出了眼泪,
粗短的手指一挑,将似有的泪珠抹掉,
一正身形,正正经经的发问:
“你可知俺是谁的门客?”
刘备一手将杜老丈和秀娘护在身后,
眼神暗含杀意,
“雒阳游侠中,我没见过你们,
新来的?
你可知我是谁?”
“俺不喜欢你的眼神,
俺管你是谁?
不过,俺可以告诉你们,
俺家主公乃是当今天天子身边红人,
中常侍王甫之子——王吉,
俺们是跟着主公来雒阳享福的。
你们不交税,
就是对俺家主公不敬,
就是让俺们没钱花,
就算你功夫了得,又如何?
俺家主公与越骑校尉曹破石可是生死弟兄,
有此军令在,任而内气再强也难逃一死
还不缴税?”
猛汉老杨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与威胁,
一手把着一块金牌,上面似有北军禁卫的字样。
登时,
刘备恍若信念被践踏,
涨红了脸一把就从刘仁手中夺过长剑。
刘仁眼中闪过紫光,
金牌映照下似乎与雒阳城云气交相呼应,
他明白这老杨恐怕所言非虚。
刘玄德剑正要出鞘,
却被刘仁按住。
刘备狠狠的低声问道:
“德然这是为何?”
刘仁不得不安抚道:
“狭路之间勇为先,兄之勇千古无二!”
刘备面色涨红,不知是羞是恼,有些自谦道:
“德然说得太过了,
刘备之勇虽不敢称先,可也不是这群酒囊饭袋能比的,
德然又为何拦我?”
刘仁劝道:“兵法云,一鼓作气,
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其势正盛,待我泄其志,
兄可一鼓作气击溃其众。”
“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嘀嘀咕咕什么呢?
若是不敢出头,
就将身上所有的财货给俺留下。”
随着老杨的喝骂声,周围的游侠开始一步步逼近,
雒阳城的云气也被金牌牵引来一些,
笼罩与此。
刘仁心中起伏,但语气却蕴含不屑朗声道:
“无知蠢物,你可知我是何人?”
猛汉老杨有些捉摸不透,一摆手,
游侠的步子为之一滞。
“俺不知,你又是何人?”
“你可知雒阳北部尉曹孟德是何人?”
“你想说什么?我可见过曹孟德,休要蒙我。”
“曹孟德祖父乃是大长秋太监曹腾,
老杨,
你懂大长秋是什么概念吗?”
老杨皱眉道:“俺不懂,但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仁继续忽悠道:
“料你这井底之蛙也是没有啥文化。
大长秋就是所有宦官的头,
你的主人不过是中常侍王甫的干儿子,
见着曹孟德的祖父也得恭恭敬敬喊老祖宗,乖乖磕上百八十个头。”
老杨好像意识到什么,
黝黑的面色变得酱油色,自傲的气势一泄,
但他随即讥讽道:“曹孟德再有势力,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刘仁得势不饶人,一拍胸脯,
“我兄长乃是曹孟德的至爱亲朋,
要是让曹孟德知道了这事,
去找你的主人麻烦,
信不信你家主人顷刻间,让你脑袋搬家?”
那人士气再泄,一时间不是作何回答。
眼尖的刘仁瞅准战机,低声喝道:
“兄长正是此时,
击他左耳后,
抢金牌!”
刘备闻言心神一振,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进。
老杨利用金牌引来的稀薄云气,
根本来不及操纵。
刘备那炽色内气包裹的拳头,
狠狠的砸在老杨的左脸。
老杨五官移位,
面若烂泥,
径直飞了出去,
只留下一块北军金牌在空中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