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功了吗？”

　　陆羽思考着要如何回答。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金悦是如何使回溯发生的，但既然她没有否认“用鬼在做人体实验”，已经再度证明了她就是使澄潭陷入回溯的罪魁祸首。

　　就澄潭现在这个局面来讲，她无疑是失败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现实中的澄潭早已是一片荒废。要是她成功把自己老爸带了回来，何必将澄潭上下几万镇民困住呢？

　　但是在这里，陆羽又觉得回答是或否并不重要。

　　因为现在是过去。

　　回答过去之人的问题，改变不了已经存在的未来。

　　不论如何，金悦都会坚持下去，直到灾难发生。

　　“你成功了。”

　　听到这四个字时，金悦的双眼微微发亮，眼神中带有一丝不可置信的欣喜。

　　陆羽平静地看向她，说道：“你成功让别人跟你一起陪葬。”

　　他观察着金悦的神情。

　　虽然有些不忍心，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激怒金悦，然后发动断头鬼直接杀死对方，这样比较快。

　　金悦有些失神。

　　她原本亮起的眼眸在此刻散焦，眉头不知觉间垂了下来。

　　沉默的空气中，传来她微不可查的一道叹息声。

　　陆羽本以为她会就此沉默。

　　“陪葬？”她还是问道，语气有些急促：“为什么这么说，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任何人。”

　　“难道你的父亲不算被你伤害的人吗？冷库里堆积了多少个你的父亲？从1号到100号，至少有近千个吧？”

　　陆羽平静地说道。

　　“我是为了帮助他。”金悦皱起眉，没等陆羽说话，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会懂的，他值得更好的生活，他不应该被丢在脏兮兮的水沟里！”

　　这个看起来只有15岁的少女现在心情很低落。

　　陆羽只是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或许，他只不过在等待对方的情绪到达峰值，然后抹杀。

　　此刻，金悦不能忍受这种沉默。这种沉默对她而言就是否定，极大的否定。

　　她咬着牙：“他们说你是来帮助我的，我没看出来你在帮助我。你为什么要怀疑我的做法？你不了解我经历过什么。”

　　陆羽看着她，说道：

　　“你在以前的生鲜冷库里遇到了什么东西？我可以明确告知你，鬼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它们只会让人成为傀儡。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跟我同行的那具没有头的尸体，她就是例子。”

　　“你们在每一个冷库上标注的数据…我想明白了，那代表着‘金尧’的人格对吗？最好的一批保有百分之六十左右的人格，对吧？今天有一个‘金尧’跑了出来，你猜他对我说什么？”

　　金悦死死盯着陆羽：“他说了什么。”

　　“他说‘救我’。”

　　金悦却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人的生存本能，如果他有充足的智慧意识到自己在经历什么，他就不会说出这两个字。”

　　她认真地看着陆羽：

　　“我真的在帮他。”

　　看着金悦如此倔强的神情，又一次，陆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他不抱希望也不觉得辩经能说服任何人。

　　唯一可惜的是，金悦的情绪波动始终很稳定，断头鬼的杀人规律始终未被满足。

　　断头鬼的缺点就在于此，如果对方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他根本无法出手。

　　如果能制造幻觉就好了。

　　制造恐怖的幻觉刺激对方，使对方的情绪达到最高值——陆羽驾驭断头鬼时便经历过此类幻觉，可他不知道该如何掌控这种灵异。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失败了。”见陆羽久久没说话，金悦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就是帮助我？”

　　忽的，她握着的那支手枪，缓缓举了起来。

　　陆羽瞪大眼，随时准备好使用出场券。

　　然而金悦绕到了陆羽身后。

　　嘭！

　　随着捆住陆羽的铁锁被打断，办公室的门也开了，那几个在外边观看的少年少女嘻嘻哈哈地走了进来。

　　屋内的冰冷气氛和他们毫无关系。

　　“这么多年的努力，随便一个人的否定就全部付之东流了？”憨憨的声音苦恼道。

　　“哼，当初我就提醒过你们了，现在好啦，交付不出研究结果，怎么办。”傲娇少女说道。

　　“别慌。”

　　少年看了一眼他们，说道：“人家说的是不能完全起死回生，但我们制造出来的东西，嘿嘿，可是有手有脚五脏齐全，有一定智慧那种。”

　　“啊？”憨憨的声音表示不理解。

　　“哼，你不会是在想？”傲娇少女双手环抱于胸前。

　　“我的意思是对于那些什么昌家刘家的人来讲，这种技术就够用啦，不论是上房揭瓦还是下地插秧，完全够用啦。你看，他们甚至有逃跑的智商。”

　　少年摊手：“一根烂手指就能批量生产的廉价劳动力，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成果。以后这群黑帮就不愁没架打了。”

　　“啊…你、你的意思是把这些失败品当一群骡子给别人使？”憨憨的声音大为震惊。

　　“哼，有什么好惊讶的，他就是这种人。”傲娇少女说道。

　　“不然你觉得呢，这难道不算是大胜利吗？”少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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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羽将未完全脱落的铁链丢在地上，揉了揉发红的手腕。

　　“什么玩意？廉价劳动力？这群人到底是谁？”他心想着，顺带打量了一下对方。

　　很奇怪，陆羽发现自己看不清他们，哪怕他们以如此近的距离站在身前也看不清。

　　这三位少年少女从头到脚就像打了晶块化的马赛克一样，分辨率和这个世界的其他物品格格不入。

　　令人在意的是，其中一名少年腰间绑着一个巨大的铜制机械罗盘，罗盘上用楷体写着六十四卦，卦象间的缝隙流淌着猩红的鲜血，那些血十分诡异，不断流动，且不会因为重力落至地面。

　　这罗盘给陆羽一股极大的危险感。

　　准确来讲，是给断头鬼一股极大的危险感。

　　在注意到罗盘没几秒后，陆羽就听到了脑袋里传来断头鬼痛苦的嘶吼声，他的呼吸也受到影响，变得困难。

　　“这位大朋友，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注意到自己一行人被打量着，傲娇少女转过来看向陆羽，大声说道。

　　“你好，其实我们没想害你，主要是金悦想问你点事情才把你绑了起来。”憨憨的声音说道。

　　“是啊，我们很友善的。”

　　少年注意到陆羽的脸色，微笑：“对了，这位大哥哥，今儿我们下早班，需要我免费给你算一卦吗？堪破命数，童叟无欺，只需要一滴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