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休息一下，你看你全身都湿了，不冷吗？”

　　“学政哥，我要学嘛，明天我骑着去赶集，顺便买点年货。”

　　“自行车不是你的！你看你这一身，人家都说太洋气了，再骑上自行车，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人家真要打你的土豪了。”

　　小丫头表情严肃起来，转身抱着李学政：“没想到我还能过上这种日子，学政哥！你真好！村里人现在看到我就羡慕呢。”

　　“你也知道！你这是脱离群众知道吗？”

　　“那我不穿了！”

　　“家里可以穿。而且你已经穿出去了啊，要说让他们说吧，走自己的路。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逗我的！”

　　小丫头嘟嘟嘴，又去摸自行车了。

　　看来，她是真的喜欢这辆自行车。

　　“来！我来教你，你要掌握好方向这是关键，自行车的平衡全靠前轮的方向。你要往哪边倒了，方向就往哪边转，明白了吗？”

　　听着教导，果然好多了，能在院里骑半圈才倒。

　　“你来扶着我！”

　　“你傻么，我扶着你，你永远学不会，这得找感觉，找平衡感打好方向。”

　　见他不扶，小丫头只有自己来。

　　……

　　时间静静流逝，谁也拦不住，转眼已经是年关。

　　大人怕过年，今年的大人都在盼过年。

　　这哪里说理去，全村都在盼望这一天。

　　每人能分两斤肉，借二十块钱，分两车大货。

　　这事闹的，顺带林师傅都成了村里的功臣，谁看到他都得夸两句。

　　林师傅反而有点腼腆了，对人的夸奖有点手足没地方放。

　　口里千篇一律就是那句话：都是村长的功劳，是学政了不起啊！

　　叭叭叭……

　　这次有村民学到经验了，提前向周主任申请买了炮竹，就在村部的大晒谷坪上放了起来。

　　年味一下就起来了，小孩奔走，放着自己检来的没响过的炮竹。

　　谷雨缓缓打开村里仓库大门。

　　周主任站在门边，郑会计捧着帐册。

　　赵觉民站在人群中，大声道：“我们村有今天，是谁的功劳？”

　　“是李学政！”

　　“是村长带得好！”

　　赵觉民又喊道：“那我们要不要有所表示？”

　　周主任微笑着看着大家，眼光瞟处，看到人群中的张永贵父子。

　　张永贵一脸严肃，也不和人打招呼，全场黑脸，估计今天这份财产他自然也想着要。

　　人群喊道：“怎么表示？我家拿不出礼物，学政也不要我的啊。”

　　确实，这怎么表示，难到了大家。

　　见人都在议论纷纷，一人大声喊道：“学政不会要大家的什么礼物！他是我们的带头人，大家心里尊敬他。明年，我们各生产队拿出更好的成绩，就是对学政最好的礼物，大家说是不是？”

　　“是！”

　　“是！说得好！”

　　周主任有点尴尬，这个喊话的人是以前的铁主任。

　　看来，他现在是真心投城了。

　　也看得出他是想有所表现，只有后面的张永贵脸更黑了，直喘粗气，老拿眼对铁主任翻白眼。

　　铁主任现在不是主任了，只是普通村民，估计也知道怎么在这村里混了。

　　形势逼人，没办法。

　　李栓柱嘀咕一句：“哎呦，这不是铁主任吗？怎么就你喊得欢。”

　　铁主任也不尴尬，反正自己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

　　“我说的有错吗？现在谁不念着学政的好？我也是上水村的村民，分得清好坏。紧跟着集体走思想正，谁敢说我错了。”

　　这种话自然没人怼他，只有白眼。

　　当然也有议论，当初村长对你咋样，你转身就翻脸。

　　对这些议论，铁主任自然也听到，就是不理睬。

　　“哟，这不是前村长吗？”

　　一个老人看着张永贵打了声招呼，张永贵嘿嘿地点头。

　　“你看我们村里现在怎么样？二十块呢！六斤肉呢，还有……你看这仓库……这要是在你手里，过年又得啃野菜。”

　　张永贵：“嘿嘿嘿嘿……”不停地点头，心里想着，不是要分财产，谁来和这些没见识的人在一起。

　　有个年青人大声喊道：“周主任，跟学政说一声，上次分产每人得了工分，这次过年，怎么也得再给点吧！”

　　“大家说是不是！”

　　瞬间又起哄了：“是是……说得好！”

　　周主任道：“放心！学政什么时候亏了大家，他说了，今年过年给大家发年终奖！”

　　“什么叫年终奖？”有人嘀咕了。

　　可没人听说过啊，不懂，全是摇头的。

　　虽然如此，可听着这话中听呢。

　　周主任继续叫道：“没听说过吧，我问过学政了，年终奖就是过年给大家发奖励。这次也不少，每人……是任何人，不管老幼有个人头就算，每人工分一百！”

　　周主任高高地扬起五根手指。

　　哗……

　　瞬间高潮了整个人群。

　　“一百！”

　　就连妇女都尖叫起来：“李学政，你有种！”

　　“一百！”

　　“一百分！”

　　“我今天要换一件新衣！”

　　“我可以换一身好料子了！”

　　“还没完呢！”周主任举起纸喇叭，继续道：“今天……仅于今天啊，每十工分为一块钱计算换。这里的货都明码标价。”

　　有人赶紧算了起来，白给了一百工分，就是白给了十块钱啊。

　　我的天！

　　这是一场狂欢……

　　谁心里清楚，在这种灾年里，十块钱真的是不错了。

　　猪肉三毛一斤，就换肉都能换几十斤。

　　一些老人激动得，蹲到角落流下热泪。

　　周主任继续道：“我在这里还得拜托一下大家，手里头的工分多了，钱多了，不要盯着某一样东西换，比如肉，能吃多少换多少不要整着换，不要让两屯子的人就换光了。”

　　“主任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这次学政进城，不但有肉有面粉、有大米，重要的是，还有几捆上好的棉布。学政说了，希望过年了，大年初一的，去你家拜年，都穿着新衣服。”

　　“学政真是为了大家好！”下面的人乱哄哄的。

　　“有这样的村长，是我们的福气。”

　　“明年怎么的，也得把他推上乡长位置。”

　　“说什么呢，他去了乡里还有我们的日子？”

　　“也是也是……还是留在村里好。”

　　下面闹哄哄的，李学政坐在自己办公室里。

　　旁边坐着张胜利和张开富。

　　李学政关上门，从柜子里掏出两双保温鞋。

　　“开富，你现在变了，乡里的事你跟我通风报信我是记得的，这双鞋你拿回去，不要跟人说，自己自己换的。”

　　“感谢村长，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我知道，我一定都告诉你！还有我爹，他现在做啥子我都知道。”

　　他一脸得意样，李学政并不为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