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晋阳宫内,高澄正在封赏群臣,每个人的面孔上都带有喜色,唯有高岳惶恐不安。
事情还要回到义成郡被占领说起,独孤信当时派遣王思政、郭贤等人屯驻各地,维护各地治安。
而独孤信则坐镇樊城,防备魏军、萧绎的偷袭,难以抽身,只得派高岳前去接收领土。
高岳到达后,一开始确实严格遵守高澄军令,对百姓秋毫无犯,但常言道,不想进步的下属,不是一个合格的好下属。
高岳手下裨将和几名伍长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如此良机。
几人将一位模样俊俏的女子送到高岳处,高岳开始还以为是攻城时,不慎被齐军射杀的家属,就问女子道:“姑娘,你的家人如何去世的?”
那女子哭哭啼啼道:“回将军,我的家人,是让您手下的士兵给打死的!”
高岳一听,当即让人把那几人捆来,当场责问道:“陛下三令五申,不准杀害无辜百姓,你们为何抗旨?”
裨将回道:“禀将军,我等觉得您有些寂寞,便找来这女子陪您。”
“陪我?你们连人家至亲都杀害了!还敢说是陪我!”高岳呵斥道。
几人低头不语。
高岳则来回踱步,思索再三后,决定将女子送回原来的地方,并由官府出面,为其家人下葬。
至于裨将和那几名伍长,高岳当即下令按军法处置,将几人当众抽打。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该结束才对,可那姓章的裨将自然不服,认为高岳错怪他们,便带着几个伍长趁夜溜出军营,将那女子杀害,随后渡江向王琳处而去。
高岳知道后,也无可奈何,毕竟此时自己也没有办法调兵前往,只能暂时放弃。
返回晋阳后,高岳转而又担心起来此事。
高澄见高岳满脸慌张,知道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事情,但也不急于去问,而是等待宴席过后,再议此事。
戍时,大臣们散去,高澄派人将高岳召来,问道:“高将军可有话说?”
高岳回道:“禀陛下,臣……并无事。”
高澄:“不对吧?朕见将军满脸惶恐不安,定是有些事情,不然将军也不会如此不安啊。”
高岳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就将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高澄听闻,正欲发怒,但又冷静下来,问道:“将军确定那几人是逃往萧绎处了?”
高岳点点头道:“回陛下,确实是渡河逃往萧绎处,不然,臣定然杀了他们不可!”
高澄说道:“好,朕知道了,将军先下去吧。”
高岳听闻,当即说道:“是臣管理不严,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还请陛下赐罪!”
高澄起身走向高岳,将其扶起,说道:“从将军刚才的处理方式,朕就明白,将军和此事并无太大的关联,所以,朕怎么会降罪于将军。”
高岳听闻,再度拜谢道:“谢陛下!”随后起身,向外走去。
高澄等高岳走后,将袖中的布掏了出来,上面如实汇报了此事的详细经过,确实如高岳所说的那样。
高澄下令道:“带着那几人的画像去告诉萧绎,让他把人交出来,若是交不出来,他就不用想着当他的皇帝了!”
手下听闻,当即带着章裨将等几人的画像,向萧绎处赶去。
此时的宜都郡内,章裨将正带着手下向王琳投诚,王琳问清几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后,先将二人藏于自己的帐内,随后就上书萧绎,询问如何。
萧绎此时正在被侯景弄的晕头转向,还要准备向巴蜀地区用兵,在得知此事后,大为恼火。
杜龛劝道:“主公,不如将几人留下,待日后收复失地时,也好用作向导。”
听闻杜龛此番言论,萧绎认为是个办法,便决定留下几人。就在二人说话的功夫,高澄的使者也前来拜访。
萧绎断定高澄是要几人的脑袋,就整理思绪后,召使者前来。
使者进入殿内,萧绎就问道:“不知阁下前来,所谓何事?”
使者也不兜圈子,当场说道:“在下是奉陛下之令,前来讨要几个人的。”说罢,就将几人的画像呈给萧绎。
萧绎看完几人的画像,发现和王琳描述的一致后,就打马虎眼道:“哎呀,使者来的真是不凑巧,这几个人确实来过我这里,但现在已经让我给撵走了。”
使者听闻,知道萧绎是在打马虎眼,说道:“湘东王不必在这里打哈哈,如果要是今天不把人交出来,我等可就亲自来取了!”
萧绎一听,也来了脾气,说道:“取?就凭你们几个?”
说话间,萧绎的斥候来报:“禀大王,齐军部将郭贤率部向当阳推进,大军驻扎在距离当阳不到三十里的地方!”
萧绎一听,对使者说道:“没想到,阁下还是有备而来,可我的兵也不差!”说罢,就把杯子朝地上一扔,帐外的甲士纷纷进来。
使者面不改色道:“湘东王当然可以杀了我,可杀了我,你能同时应付侯景和我大齐的雄师吗!”
萧绎一听这话,当场软了下来,确实如使者所说,一旦开战,自己将要面临的,不仅仅是侯景,还有高澄和巴蜀等地的诸侯,到时,只怕自己独木难支,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萧绎让甲士退下,对使者答复道:“请阁下放心,我定会将几人交出来。”
萧绎派人前往宜都郡,让王琳将几人交出。
王琳得知后,毫不犹豫的就将几人绑了起来,送往郭贤处。
章裨将大骂道:“王琳!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居然出卖兄弟!”
王琳回道:“欺男霸女,死不足惜!”
几人很快就被移交至郭贤处,郭贤用画像和几人比对后,当即下令道:“斩!”
章裨将还没来得及求饶,就被刀斧手推出斩首,剩余的几个伍长见状,纷纷跪在地上求饶道:“将军,我等不敢了,放了我们吧!”
可郭贤却回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完,就大手一挥,令刀斧手将其推出斩首。
几人的人头落地后,郭贤率部撤离,让人将章裨将几人的头用盒子密封,送往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