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二赖子的随身物品被宪兵搜去了,但二赖子要藏点东西还是很容易的。
“你可别乱来!”见二赖子竟然掏出一支枪,马弘毅顿时惊慌起来。
二赖子笑道:“这就要看你合作不合作。”
马弘毅点头如鸡啄米,连连说:“我配合,我一定配合!”
这个纨绔子弟,关键时刻还是知道保命要紧。
二赖子道:“你只要配合,你就性命无忧,否则,我一个手指头就可以弄死你!”
马弘毅赶忙说:“我保证配合,你说吧,你要我如何做?”
二赖子笑道:“你说要尽地主之谊,看来你根本就无谊也无心,这也没什么了不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走就是,你现在赶紧将我的兄弟姐妹放了,将我们的所有东西还回来,送我们到安全的地方,我就放了你。”
马弘毅连忙说:“行,行,我们这就去。”
二赖子从桌上拿了那本《共产党宣言》塞在怀里,推着马弘毅往门外走,外面已经围了一大群手持卡宾枪的宪兵,二赖子厉声道:“你们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你们就会跟着你们的主任倒霉!”
马弘毅赶紧大声说:“你们放下枪都不要动!”
那些宪兵一见二赖子绑架的是他们的主任,都不敢乱来,只好丢下枪看着二赖子。
二赖子也不理会那些宪兵,推着马弘毅后退着来到羁押室门外,说:“赶紧放人!”
马弘毅就对副官说:“还不去将人放了,把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
那副官就叫宪兵打开门,将姚梦琪他们放了出来,又叫人将先前搜去的东西和枪也还了回来。
姚梦琪一出来见二赖子抓着马弘毅,就知道二赖子这是要反出军营,就双手持枪,站在二赖子身后为他警戒。
羊角别动队的队员们一见,也都纷纷拿起枪警戒着。
吕弘阳想不到二赖子如此大胆,敢在军营里闹事,军营是什么地方,岂能由得你胡来,要是这里的长官将他们做叛乱分子处理,他们岂有活路?
他忧心如焚,对二赖子说:“赖子,这恐怕不妥吧?”
二赖子说:“没什么不妥,他们敬我们一尺,我就敬他们一丈,既然马弘毅不问青红皂白要整死我们,难道我们任由他宰割?”
吕弘阳无言,他知道二赖子的性子,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得任由二赖子胡来了。
二赖子推着马弘毅朝先前停在军营里的汽车走去,到了汽车前,二赖子对廖伟东道:“去看看,我们的东西在不在?”
廖伟东爬上汽车看了看,对二赖子说:“都在。”
二赖子看赵炼石早就发动了汽车,就对马弘毅说:“对不起,还要麻烦你送我们出去。”
马弘毅求饶道:“我人也放了,东西也还给了你们,你就放过我吧,我保证不再找你们的麻烦。”
二赖子笑道:“你这人太坏了,我信不过你。”
又喝了一声:“上车!”
就在这时,军营里一阵骚动,就见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士兵跑步前来,“嚓嚓嚓”的脚步声如同擂鼓一样令人心惊胆颤。
二赖子回头望去,只见足有一个连的的士兵向他们围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上校站在离二赖子两丈远的地方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如何胆敢劫持马主任?”
二赖子见那人是上校军衔,估计是这个军营的最高长官,他不了解这个人的底细,一味蛮干只会引起冲突,就用恳切的语调说:“报告上校,我们是新编501师羊角别动队的,刚从南京前线撤回来,可是马弘毅却无故羁押我们,说是要审查我们,还诬陷我们通敌,马弘毅曾与我们在长沙临时训练班一起待过,他在临训班企图侮辱女兵,被临训班开除了就恨上了我们,这明显是公报私仇,你想,我们能任由他宰割吗?”
那上校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一时沉吟起来,他也很看不惯军统的作派,看不惯马弘毅在军营里作威作福的样子,但他也不敢惹军统,平时对马弘毅也要礼让三分,要是马弘毅在这里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何况马弘毅的父亲还是国防部的官员,要是马弘毅出了事,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他对二赖子说:“中校,虽然马主任有欠妥的地方,对你们也多有得罪,但你们不能带他走,你们必须放了他,否则,你们谁也走不了!”
二赖子道:“我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只要他送我们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就放他回来。”
是军人都有三分匪气,霸道强横是他们的代名词,除非你比他更霸道强横,否则,是不会容忍有人在他们面前逞强称能。
上校见二赖子非要带马弘毅走,心里恼火起来,这还了得,在自己的地盘上竟敢如此嚣张,这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对众士兵喝了一声:“太嚣张了,下了他们的枪!”
二赖子手一紧,马弘毅立刻杀猪似地叫起来,嚎叫道:“团长救我!”
二赖子厉声道:“上校我可是有言在先,你要是逼我,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上校更加恼火,这还了得,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威胁我,你以为我是软柿子,你想捏就捏?那你就打错了算盘!
上校怒火满腔,瞪着他的士兵们喝道:“你们看什么看,下了他们的枪!”
见上校油盐不进,还要缴他们的枪,二赖子就知道这事善了不了,二赖子也横了心,一掌将马弘毅砍晕抓住往汽车上一扔,又对众队员喝了一声:“动手!”
自己则飘身飞向那上校,上校还没来得及掏枪,就被二赖子一把薅住前胸衣领,摁倒在地,夺了他的枪。
二赖子一脚踏住上校用枪指着他厉声道:“我看你也是个是非不分的糊涂虫,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羊角别动队的手段!”
廖伟东他们一听二赖子喊动手,毫不迟疑,冲进士兵群中,手砍脚踢,如入无人之境。
小鬼子的单兵素质比起这些国军士兵,那可强上不止一星半点,可羊角别动队的队员们仍然能以一当十,所向披靡,何况是这些国军士兵。
那些士兵一则根本就不是羊角别动队的对手,二来没想到羊角别动队胆敢动手,只以为这些人会束手待擒,三来长官并没有下令开枪,他们也就没有开枪而只是对打,这样一来,羊角别动队就如狼入羊群,只一会功夫,这些士兵就被羊角别动队如风卷残云般放倒在地。
上校傻眼了,他本以为自己带着警卫连前来,就那十几个人,还不乖乖就擒,可谁知事情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自己一连人反被这十几个人放倒了。
这时候,军营里又开来一大队人,足有四五百人,轻重机枪还有钢炮架着对着二赖子众人,二赖子哈哈大笑道:“你们还真是瞧得起我们,我们就十几个人用得着这么大的阵势?我看你们对付小鬼子都恐怕没这么大的能耐了。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也喜欢窝里斗?行,只要你们不怕你们的团长遭殃,你们就尽管开火!”
这时从士兵中走出一个军官,对二赖子说:“你这是搞兵变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二赖子手里的枪犹如耍杂耍一样一阵翻飞,随后说道:“上军事法庭?我好怕哦,我怕得要命哦!哼,老子还真就不怕上什么军事法庭,你这个糊涂蛋如果想给马弘毅陪葬,我成全你!”
二赖子玩枪那动作直看得那中校眼花缭乱,中校还没有看到过如此会使枪的人,就知道二赖子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又见整整一个连的人都躺在地上,也知道这群人不是一般人,都是狠角色。
见中校沉吟不语,二赖子顿时气愤起来,厉声道:“我们在南京过五关斩六将打得小鬼子落花流水,立下了多少功劳,这些功劳别人不知道,88师的孙师长是知道的,我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不犒劳也就罢了,还将我们羁押,还要毫无理由地定我们通敌的罪名,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怕告诉你们,面对穷凶极恶的小鬼子我们都不怕,还怕上军事法庭?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们的团长我可不敢保证他的安全!”
听了二赖子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那中校也觉得马弘毅公报私仇太无耻了,而且,他也真的担心团长的安危,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他生怕处置不当累及团长,再则,这些人说是什么羊角别动队的,谁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就太不明智了。
因此,他对被二赖子踩在脚下的团长说道:“团长,怎么办?”
那团长在二赖子脚下也曾拼命挣扎,可二赖子一只脚踏住,任他如何挣扎也挣扎不了,上校就知道自己的小命捏在二赖子手里,看来今天是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保住小命要紧。再说马弘毅这人吃点苦头也是他咎由自取,自己犯不着跟着倒霉。
想清楚了这一点,上校就说:“我栽了中校,我也不计较你们刚才的行为,我放你们走,不找你们的麻烦就是。”
二赖子笑道:“你们这些人跟着马弘毅那个小人学,我实在信不过,还得麻烦你也送一程。”
上校在二赖子的脚下说:“你放心吧,我跟你们走,也免得再起冲突。”
二赖子听上校如此说,立刻松开脚左手提起上校,右手用枪指着上校的头,又对那个中校道:“你们只要不怕你们的团长有失你们就尽管在我们身后开黑枪,就算你们开黑枪我们也不怕,我们的手段你们也看到了,只要你们不怕血流成河,我就陪你们玩!”
那中校连忙说:“不敢。”
二赖子将上校推上车自己也跳上车,姚梦琪也跟着上了车,众人正要跟着上车,二赖子说:“等一下,你们先不要上车。”
又对上校道:“我们的车不够用,麻烦你再给我们找一辆车。”
上校就对中校道:“快去找一辆车来。”
吕弘阳他们很奇怪,一辆车明明够了,二赖子为何还说不够用?
那中校正要走,二赖子说:“等一下。”
回头对上校说:“上校,你看我们一身破破烂烂的像个叫花子,实在有损我们国军的颜面,你看如何是好?”
上校马上对中校说:“再给他们每人按军衔领一套新军装。”
那中校去了,一会中校开来一辆卡车,车上装着军装。
二赖子对吕弘阳他们说:“去把那些人的枪捡起来装车。”
原来二赖子要车是为了装枪,吕弘阳真是佩服二赖子敢干,连国军的枪也敢抢。
一会吕弘阳他们将那些躺在地上士兵的枪都捡了起来装上车,二赖子又笑着对上校说:“你们好人做到家,再送我们几门钢炮和几箱子弹和手榴弹,另外我们汽油也快没了,再弄几壶汽油。”
上校无可奈何,只好对中校说:“快照办。”
那中校就指挥人搬来了两门迫击炮还有好几箱子弹手榴弹炮弹和几壶汽油。
二赖子对杜正喜说:“你开车走前面。”
二赖子见众人都上了车,对上校说:“你也上去吧。”
那上校一伸手,几人将他拉上车,二赖子对中校一挥手,笑道:“谢谢了,后会无期。”自己也飞身跳上车。
杜正喜一踩油门,汽车“轰”地一声猛蹿出去,后面赵炼石开着车也跟了出来。
汽车来到先前那个卡子前,卡子上的士兵一见团长在车上,还以为他是送二赖子他们,赶忙搬开拒马,站在路旁敬礼,目送着两辆汽车飞奔而去。
汽车开出二十里外,二赖子喊停车,汽车就停下了。
汽车一开出卡子二赖子就将枪收起了,而且,他也没有发现有人追来,可见那个中校也不敢对二赖子他们怎样。
二赖子跳下车,叫上校也下了车。
二赖子对上校说:“你就送到这里吧,真对不起,你不要怪我们对你不敬,要怪只能怪马弘毅这个畜生公报私仇,如果你对今天的事心存怨恨想报复,那你就要好好想清楚,我了不起就是一个死,我在这里不妨说一句大话,凡是与我结仇的人也绝没有好下场!”
上校面有愧色地说:“放心吧,我不会怨恨你们的,今天的事也怪我不冷静,你们都是英雄,我们不应该这样待你们,我在这里向你们赔礼道歉。”
说着,身子挺了挺朝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
二赖子握住上校的手笑说道:“我们拿了你们的枪炮你不会吝啬吧?”
上校道:“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要枪炮肯定是要扩大队伍,没事,我们军械库里还有,就当是我送你们的。”
二赖子笑道:“那太好了,我谢谢你,他日有缘,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上校说:“你太客气了。”
二赖子走到赵炼石那辆车后,对上面的人说:“将马弘毅丢下来。”
廖伟东提起马弘毅一把将他从车上丢下来,二赖子一把接住。
二赖子将马弘毅弄醒丢在地上,恨声道:“你这个畜生,你要害我们我本不放过你的,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我就放了你,如果你想报复我随时奉陪,不过我还是劝你从今往后改恶从善做个好人,多为抗日做点贡献,你才会有好日子过,否则,你就自求多福吧!”
可惜马弘毅并没有听进耳,如果马弘毅把二赖子的话听进了耳,那么他就不会在几个月后又找二赖子的麻烦。
二赖子转身对上校敬了一个军礼,笑道:“上校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上校也笑道:“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继续向前开去。二赖子很高兴,虽然闹了点不愉快,但马弘毅并没有得逞,还顺带弄了一百多条枪,弄了两门迫击炮,自己组织的护村团就不用发愁没有枪炮了。
至于弹药的事二赖子暂时不操心,有了这些弹药就能对付一阵子,再则只要小鬼子敢来,二赖子就不愁弹药的事。
心里一高兴,就对大家说:“离了安徽我们就安全了,到时我们找个酒店好好吃一顿犒劳大家。”
赵炼石说:“太好了,这些日子光吃灰面饼都吃腻了,本以为马弘毅那畜生真的会招待我们一顿,谁知不但不招待我们还把我们关起来,好在有惊无险,要不就冤死了!”
廖伟东道:“赖子我真是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也以为搞得不好马弘毅那畜生会送我们上军事法庭,谁知你略施手段就转危为安,我们跟着你是跟对了。”
二赖子肃然道:“你们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怎么能让你们有事?就是舍了我这条命我也要保你们的周全。”
姚梦琪不说话,只是依偎在二赖子身边,痴迷地望着二赖子。
莫若雨却另有心思,到现在二赖子对她虽然很是呵护,却只是出于姐弟感情,她很不满意,二赖子太出色了,她非缠住不可。
因此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赖子哥,我这辈子就跟定你了,你可不能丢下我让我孤苦伶仃啊!”
二赖子尴尬地说:“莫姐姐,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我还要给你找个好男人呢。”
莫若雨一听急了,也不顾众人会不会取笑她,叫道:“不行,你就是好男人,我就要你!”
众人哪有心思取笑她,她是师长的掌上明珠,临终前又亲口将莫若雨托付给二赖子,而且,众人也觉得既然莫若雨有心,二赖子就该娶了她。
因此众人笑嘻嘻地说:“莫若雨,你放心,你的赖子哥会娶你的。”
莫若雨听了非常开心,笑道:“是吗?”
二赖子哭笑不得,只好岔开说:“大家别说这事,还是想想到了酒店吃些什么。”
这时,一直不大说话的猎人说道:“前面就是滨江,过了长江就到了江西,更没有危险了,你们要打牙祭在九江就可以打,江西我不熟悉,我可以回去了。”
二赖子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一路搭帮有你带路,才没有走弯路,还省了许多时间,只是我有一个建议,既然你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何不就跟我们在一起?”
猎人道:“你们都是军人,我又不会打仗,跟着你们岂不拖累了你们。”
二赖子笑道:“你是猎人,枪法肯定也不错,怎么会拖累我们,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们出去打小鬼子也行,留在我汨罗老家也行,岂不比你住在荒山野岭强。”
猎人不说话,心里在犹豫。
他是穷家难舍。
二赖子笑道:“我也不勉强你,等到了我老家,你住上一段日子,如果你觉得适应,你就留下来,如果你觉得不习惯,要走也行,到时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日子过得好一点,你看可以不?”
猎人道:“既然你如此说,我要不从,也太不识趣了,我就先去你家住段日子再说。”
二赖子很高兴,他相信,只要猎人肯去,把他留下来应该没问题,到时又多了一个会打枪的人。
二赖子就说:“与你相处了这么久,还没请教你的大名。”
猎人道:“什么大名,我叫尚进先。”
二赖子握住尚进先的手,笑嘻嘻地说:“尚大哥,我的老家是个好地方,你去了就知道,那里现在热闹得很,我保证你一去就会喜欢上,你在那里可以种地,可以学会打渔,还可以去后面的毛栗山打猎,听说我们的毛栗山一直通长乐、平江和江西呢!”
尚进先也笑道:“真的吗,那就好,我就喜欢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