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顾宁离去。

　　说出了灵素山庄禁忌、柳家心病，深知覆水难收的陈汉礼，也无所谓了。

　　干脆利落说道：“若顾宁百日内炼出犀角丹，陈汉礼情愿当众给他磕三个响头，拜他为师！”

　　今日旧事重提，非古风要羞辱陈汉礼。

　　是他知道陈汉礼的固执，亦深知姑爷的气魄。

　　在灵素山庄几十年，陈汉礼对柳家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他不应受此折辱。

　　“哦？”

　　陈汉礼茫然抬头，很快想起了当日的言语，理所当然道：

　　“学无前后，达者为先！若顾……姑爷真能百日成丹，老头子还真心要拜他为师，向他老人家讨教丹道呢！”

　　“阿嗤！”

　　丹房内，顾宁揉着鼻子，不以为意，继续沉浸式的炼丹。

　　在炼制犀角丹第二十三天时，福至心灵，顾宁好似看到了那一点，丹道里玄妙的灵光。

　　随即沉迷，废寝忘食。

　　到了第二十五天，甚至撕破极限，连开三炉。

　　在第三炉失败之际，顾宁长舒一口气：以满足的经验值，将那一点灵光，牢牢握在手心。

　　五日内，犀角丹必成！

　　而且……

　　一股不可言传只可意会的玄妙感觉，一直萦绕在心。

　　一个强烈直觉：丹成之日，那玄妙感觉会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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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过去。

　　顾宁不紧不慢，在夕阳的怀抱里，走出丹房。

　　仿如隔世。

　　外面的光景与丹房内的平静、单纯，相映成趣。

　　炼丹童子、炼丹侍郎、种药童子、药农，交错奔跑，忙出了残影。

　　一个个箱子，分门别类，成了一座座小山。

　　“姑爷。”

　　古风端着账本，走了过来，随意一指。

　　“来自燕州的一张大单，对方十分豪爽，先付的银子。保守估计，因这一单买卖，这一月利钱翻倍。”

　　并没有“财源滚滚”的喜悦，古风眉宇间倒是蒙了一层阴影。

　　也没有隐瞒，“买卖是秦家二公子铺桥搭路的，让秦姑娘关照的小姐。”

　　顾宁恍然：清水帮的大门关闭了。

　　秦可风送灵素山庄一单大买卖，不过是不想破坏了妹妹秦可颐，与闺蜜柳清瑶自小到大的亲密关系。

　　“秦可风此人不错！”

　　顾宁如此评价。

　　翌日。

　　寅时。

　　护院管事向阳，尚卧病在床，不能起身。

　　柳千方老骥伏枥，亲自带领数名管事，到了洛河码头，监督货物上船。

　　“老爷，一切顺利，您先回庄休息，余下的事儿便交由……”

　　古风话犹未了，码头上一阵骚乱，随即便是灵素山庄随船押运货物的护院，传来吆喝声，声音里带了几分愤怒与惶恐。

　　柳千方慌而不乱，抬头看去。

　　猛虎帮的搬运工人停了手，剩余的十几箱药材原地不动。

　　数十名手持利刃的猛虎帮精英帮众，将灵素山庄三十名护院围在中心。

　　向着他迎面走来的是，猛虎帮风堂堂主雷横。

　　柳千方一声冷哼，负手迎着江风，只抬头望月，并不理会雷横。

　　是要等他过来，义正言辞的呵斥他猛虎帮不守道义。

　　“柳庄主，你们灵素山庄为何如此不守道义？岂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

　　雷横恶人先告状。

　　柳千方：“.…..”

　　雷横往那些精英帮众一指，随即双手摊开，作无奈状。

　　“柳庄主，你们灵素山庄做得太过分，我们的兄弟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您若不给一个交代，我这个堂主还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柳千方不明所以，随口道：“雷堂主的话，令我一头雾水！”

　　“柳庄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按雷横说法：

　　灵素山庄明面上说与长蛇帮断绝了合作关系，主动谋求与猛虎帮合作。

　　私下却是继续送二百两保护费给长蛇帮，令长蛇帮觉得，是猛虎帮逼迫灵素山庄、抢他们的买卖。

　　为此，过去几月，两帮相争，死伤了不少兄弟，今日真相大白，是以猛虎帮的兄弟，要向柳千方讨个说法。

　　柳千方：“.…..”

　　雷横讲的都是歪理，却无力反驳。

　　他确实是真金白银送了二百两银子给王英，而二百两银子，正是灵素山庄过去每月给长蛇帮的保护费用。

　　眼看柳千方语塞，雷横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柳庄主，若兄弟大声宣扬，贵庄还试图拉拢清水帮，让我们三个帮派鹬蚌相争，你们来个渔翁得利，眼前的局面恐怕一发不可收拾！”

　　真相大白。

　　柳清瑶通过秦可颐拉拢清水帮的事情，猛虎帮一早得知。

　　知道了清水帮的明确态度后，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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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

　　老马有火。

　　古风将清晨码头上的事情向顾宁禀报完毕，一拳落到丹房墙壁上。

　　恨恨道：“最终老爷给了四百两银子，才了事！如您讲的，豺狼的胃口岂能满足，这个月给四百两，下个月呢？给了猛虎帮，长蛇帮呢？”

　　顾宁倒是理解岳父大人的做法。

　　燕州的买主，出手如此阔绰，实力明摆在那。

　　今日不就范的话，不说延误了送货时间，关键是，大部分货物已经上了贼船。

　　另外，保不齐猛虎帮还真会将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事情，找清水帮说事。

　　以秦家的见识，自不会相信，却也会因灵素山庄的事情，无端被骚扰到。

　　“古伯伯，何须上火气坏了自己，银子给了长蛇帮也好，猛虎帮也罢，不过如同暂时寄存在钱庄罢了，拿回时，是有利息的！”

　　顾宁说得豪迈，心中却十分谨慎、且透彻。

　　灵素山庄陷入今日境地，无法避免。

　　即便没有猛虎帮、长蛇帮，也有其他帮派出现，做相同的事情。

　　究其原因，不过是大虞乱世，以武为尊罢了。

　　灵素山庄一百余武者，真正拎得出手的，不足一手之数，被吞掉，迟早的事。

　　柳清瑶做法是对的：寻觅如清水帮这般有规有矩的绝对大势力庇护。

　　可惜，事与愿违。

　　靠不了别人，唯有自强！

　　微不可察处，顾宁双拳紧握，暗暗发誓：猛虎帮、长蛇帮的仇，待我实力足够了，一一清算，绝不容情！

　　“古伯伯，童师回来没？”

　　古风摇头，“一点消息都没有！不过姑爷放心，与赵山河大人相好的、天香楼的如意姑娘，过去欠小人一个人情……”

　　猛虎帮的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顾宁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

　　从墙壁取下《丹师日志》，认真写着：

　　“大虞神宗二十一年，七月初四，辰时二刻。”

　　“顾宁炼制第三十二炉犀角丹。”

　　“取犀角一钱，牛黄二钱，麝香二钱，珍珠……”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四天过去了。

　　“噼啪！”

　　千金难买一声响。

　　丹炉内发出一声清响。

　　洋溢的药气将炉盖冲开，顿时药香四溢。

　　炉底再无药渣，取而代之的是，十颗龙眼大小，黑乎乎的丹丸。

　　肉眼可见，丹丸表面流转着一层淡淡的霞光，稍纵即逝、没入丹丸里面。

　　“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