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忘记
宰相府。
乔无庸手握书卷,疲惫的下了马车。
方一进门,便见着自己幼弟乔景铄已冲了上来。
“大哥,听闻你被陛下钦点来查我遇刺的案子?”
乔景铄兴奋的不断招手。
“你昨夜一夜未归,是不是已经有了眉目?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要杀我!”
提起自己被刺杀,他咬着牙,愤怒的低吼。
乔无庸面色一僵。
这属实是有点哪壶不提开哪壶了。
昨夜圣命下达,他连夜拜访了所有被关押弟子的家族。
一夜未曾合眼,
今日又处处碰壁。
除了吏部本职工作,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得到。
看了眼手中书卷,乔无庸不禁心中疑惑。
莫非发生了什么变故,所有堪舆之法都不能正常使用了不成?
自己去镇抚司前,明明算了一卦。
并未有什么异常。
与陈星玄的查探会非常顺利。
可实际上,自己连他的面都没见到。
调整了一下心绪,乔无庸责怪的看了弟弟一眼。
“说了多次,莫要一惊一乍,此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乔景铄愣了愣,有些难以相信道:
“以兄长你不比天衍阁差的堪舆之术,还能算不到那贼子在何处?”
乔无庸眼皮微跳。
又来。
自己堪舆之术是不差,但还真没算到那贼子在何处。
“此事不单我一人负责,我只不过是协助查探罢了。”
“你只是协助?”
乔景铄惊讶的跳了起来。
“到底是何人能骑在你的头上,莫非是镇国不成?还是太子亲自出手了?”
“陈星玄。”
乔无庸面无表情说道。
“这是谁啊?陈家之人?”
乔景铄茫然的瞪着眼睛。
“威远侯的儿子。”
乔无庸深感头痛。
自己这个弟弟除了吃喝玩乐,实在是一无是处。
陈星玄人虽不曾出现在京城各家的视野,但其名字也属于家喻户晓。
毕竟是威远侯的独子。
“他?”
乔景铄愣了一下,难以置信。
“他一个连修炼都不会的废物,负责查探北疆奸细?”
“他已经九品了。”
乔无庸深深吸了口气,有些愠怒。
“让你平日多读书,你偏不。
最起码了解了解朝堂局势也好,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
“大哥你这话不对,我也不是只在吃喝玩乐,前面几日我还结交了不少宗门子弟。
他们可都急于攀附我们乔家。”
乔景铄有些自得,转而又疑惑道:
“那废物肯练武了?现在练又有什么用。”
“你也知道那只是想攀附,都是些无用的关系。
昨日陈星玄来京小闹了一番,这事你不知道?”
乔无庸冷然。
“他不但炼炁成功,还是先天之炁。
无事多打探些有用的消息,别整日往南城跑。”
说罢,他不再理会乔景铄,一挥衣袖离去。
乔景铄愣在原地,好半天才不服气喊道:
“我可是在做一件大事,后日我还要出去,你可不能拦着我!”
陈星玄成了术士?
还是先天之炁?
一定是弄错了。
乔景铄满脸不信摇摇头。
“兄长放心,这小子敢骑在你头上,下次见到,我必教训他一顿。”
是夜。
一向久住内阁,一心处理政务的宰相乔国忠难得回到了府中。
烛灯案台前,乔无庸将两日的遭遇完完整整的复述了一遍,又不解的看着自己父亲。
“爹,陛下到底是什么心思?”
乔国忠国字脸上,胡须微白,双目炯炯耐心听完,才缓缓一笑。
“无庸,陛下的心思,不是你我能随意揣测的。”
“爹!”
乔无庸一拍桌子。
“都这种时候了,你我还整什么谜题。
那陈星玄如此不配合,偏偏陛下又钦点了他。你以为我真不知晓,我只是个附带的吗?
说不准,我这个副手,还是陈星玄刻意要求来羞辱我的。”
乔国忠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赏,又有些惋惜。
“无庸,我与你说过多次,你心思聪慧,天赋异禀,却心境不足。”
见乔无庸没有反驳,他又点点头。
“陛下先前的确想派你做这个无畏居士。”
“我?无畏居士?”
乔无庸有些不明所以。
旋即他明白过来,皇帝的旨意里不仅有让陈星玄做镇抚司总旗,还给了额外的封号。
这个封号,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我做不了这个无畏居士。”
他叹了口气,已经明白了为何会由陈星玄替代了自己。
“没错。”
乔国忠面上多了分笑意。
“陛下需要的是一个无畏居士,能不惧天衍阁,不惧百官的无畏居士。至于是你,是他,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不重要。”
“可千秋大典在即,若是还不能查到这个北疆奸细,岂不是......”
乔无庸眉头紧锁,满是忧虑。
“无庸,你的心境,太差了。”
乔国忠缓缓摇头,旋即看向皇城方向。
“我大虞立国数百载,往近了说,西域夏国,北疆草原诸部,南理诸国,何时少过派来的奸细?
往远了说,那生活在各个绝地的妖族,不也有数不清的探子化为人形进了我大虞?
甚至,此时此刻,在我大虞的某个角落,这些探子还如你我一样,坐在屋中分享着消息。
这些,陛下又何时真的在意过?”
乔无庸彻底愣住了。
自己的心境,果然还是太差了。
是啊,大虞何时真的动举国之力,排查过这些探子?
如今千秋大典,一个北疆奸细,又如何能让陛下心忧?
乔无庸很清楚。
当今圣上那可是独一无二的雄主。
曾与威远侯一起御驾亲征西域,一路杀到炎山妖族领地。
为夏国臣服于大虞奠定了绝对的基础。
自己弟弟被刺杀,实在算不得什么能摆在皇帝眼前的事情。
“父亲,莫非陛下与国师......”
乔国忠抬手阻止了乔无庸继续说下去。
“无庸,你天赋异秉,此事你不冲在台前也是好事,为父本是不得已举荐你,现在也能放心了。”
说罢,乔国忠轻轻挥手,消失在了屋中。
乔无庸轻叹了口气。
自己何时才能像父亲这等三品高手般,来去自如。
他望着那摇曳的烛火,又有些困惑。
既然陛下不重视北疆奸细,那这案子,是查还是不查?
陈星玄才进京城,就能将陛下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彻?
莫非是威远侯在暗中布局着什么?
乔无庸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重点。
一定是威远侯派陈星玄来的京城。
他打开手中书卷,体内炁奔涌而出。
书卷缓缓翻动,一个虚幻的乔无庸出现在了书卷上方。
虚幻乔无庸手中,亦拿着一本书卷,不断算着什么。
片刻后,虚幻乔无庸消失。
书卷重新卷起。
乔无庸面上却有些困惑。
自己怎么算不到陈星玄的天机?
他突然想到了皇帝御赐的玉牌。
莫非,那玉牌中还藏了一丝龙气。
乔无庸眼中露出一丝震惊。
他愈加无法理解,愈加不甘心。
对了,那吴页与威远侯相处甚久,应当也是与陈星玄有命运纠缠之人。
自己有吴页的述职公文,可以借其来推演。
不死心之下,乔无庸又起身前去寻找自己带回来的吏部公文。
将公文带回本不符合规矩,但他身份特殊,
带走的公文从来都是认真处理后,再次带回吏部。
因而吏部众人都不在意,即便是吏部尚书本人,也默许了乔无庸的特权。
“大哥,你帮我算算,后日我去赴宴,是否有危险。”
乔景铄兴冲冲走了进来。
“赴宴,赴什么宴?何人请你赴宴?”
乔无庸有些心烦的挥挥手。
“南方一个大宗隐雾宗,他们此前未曾攀附任何家族,这次反倒开窍了。”
“从未攀附任何家族?”
乔无庸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帮你算一算。”
他盘膝而坐,打开了书卷,已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要查探吴页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