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普法
当玉堂小轩内火光亮起,
石影便下意识想冲进去将陈星玄救出来,
但一想到此行路上陈星玄的吩咐,以及那锦衣卫信誓旦旦的保证,
她又默默藏于阴影中等待着。
片刻后,
一道淡紫色身影窜了出来,向着远处逃去。
石影目光微凝,
胡烈用的遁术,她许久之前,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此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轻顿两下手杖,石影身形碎裂融于了脚下的阴影中。
......
玉堂小轩内。
陈星玄故意默默盯着裴青璃。
气氛一度沉寂。
裴青璃实在有些无法忍受,只得勉强挤出个笑容。
“陈总旗高见。”
陈星玄满意点点头,这才再次高举镇抚司令牌大声说道:
“诸位,你们都是我大虞子民,
希望你们能遵纪守法,莫要学那胡烈。
与人交友,需谨慎,莫要被奸人所骗。”
陈星玄说着,又拿出了那本一直随身携带的大虞律。
不紧不慢的讲了起来。
接下来,他为在玉堂小轩内的一众宗门弟子,上了一堂生动形象的普法课程。
一众弟子虽在心中对陈星玄的举动不屑于顾,
但碍于他手中那块明晃晃的镇抚司令牌,
以及镇抚司总旗的身份,
无一人敢上前打断他,
也无一人敢离去。
“诸位,你们要知道,按大虞律法,在座的各位,
都很可能是与那胡烈有关的北疆奸细。”
陈星玄每讲一段,都要重复一遍此句。
这让一众宗门弟子更心生不安,仔细听着。
生怕下一秒又有谁当了北疆奸细。
不管他们此前在自己宗门是如何潜心修炼,不问世事。
来京城的这段时间里,
已经看见不少锦衣卫抓人的惨烈景象了。
这三个字的恐怖已经深深印刻在了他们脑海中。
更不用说今日他们都亲眼得见,四品高手面对锦衣卫的抓捕都只能落荒而逃。
“最后,送各位一句话。
这里是京城,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一时犯糊涂,师门两行泪啊。”
说罢,陈星玄大有深意的扫了一圈,转身离开。
他之所以特意在此处进行普法宣传。
一方面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提升些知名度。
将过往自己的形象在这些外来宗门子弟中进行重塑。
一个潜心研究律法的贵公子形象,比只知享乐空谈的废物纨绔不知高了多少。
有此形象做准备,日后搬倒那位皇子才能多些胜算。
另一方面,陈星玄同样在为接下来自己的一系列行事做些准备。
毕竟,自己能做到事事料事如神,很大程度都是靠手中有挂。
若是真引的皇帝都开始怀疑,可就不妙了。
而适当表露些自己另有一套本事的模样,则很大程度能更赢取皇帝的信任。
他总觉得,皇帝要的,可不单是个无脑的无畏居士。
除却裴青璃,一直站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的几名锦衣卫当即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长脑子的感觉。
他们都是张临的亲自从底层挑选上来的,
当锦衣卫也有些时日。
以往只知晓听张大人的话抓人便是,
却从未像今天一样对大虞律法有了如此明确的了解。
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眼玉堂小轩中那些呆若木鸡的宗门弟子们,
裴青璃满眼困惑跟了出去。
他到底想做什么?
对这些人讲大虞律又有何用?
想到胡烈,她更是沉默。
路上。
“怎么样?”
陈星玄回头看向裴青璃等人。
“本官的普法宣传还不错吧?”
众人虽没听过普法这个词,却也知晓陈星玄是什么意思。
愣神片刻,纷纷称赞了起来。
“陈总旗,您真是文曲星下凡。”
“陈总旗,您的官袍早就做好了在衙门里呢。您什么时候去咱镇抚司讲讲吧。”
“是啊,兄弟们肯定都想听听。”
陈星玄面带笑意轻轻点头,又故意看了眼裴青璃。
此刻,裴青璃心中非常别扭,不动声色别过头去。
她对于胡烈竟真的就这么跑了还是感到无比震惊。
这意味着陈星玄的决定是对的。
胡烈本人都没有信心去镇抚司接受审查。
难道那胡烈竟真是北疆奸细?
可若是如此,他又是如何通过城门处大阵检验的。
裴青璃越想,眸子中困惑再次显露。
他怎么知道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星玄一个闻名大虞的纨绔。
怎么会知晓连镇抚司都未曾查到的消息?
莫非真是什么行为心理学?
不,一定是威远侯在边疆得到了什么消息,
悄悄告诉了陈星玄。
威远侯一向溺爱孩子,定然是希望其能在京城有一番功绩。
冷冷瞥了陈星玄一眼,
裴青璃抿着嘴,不愿开口。
她自觉已弄清了真相。
这一切,不过是威远侯的安排罢了。
陈星玄轻轻笑了笑,也不在意其态度,只是淡淡说道:
“走吧,是该去衙门看看了。先解决了那东方武再说。”
拍了拍手中的大虞律,他决定去会一会那位御史大夫东方武。
吴页跑了,
胡烈也跑了,
那滕友暂且先放一放,看看对方还能搞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不鸣则已,
今日既已出动,
便要好好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无畏。
裴青璃心中冷哼一声。
罢了,就算胡烈真的是奸细,
那东方武这关,他定然过不了。
届时,一样可以先将其去职拿下。
陛下钦点又如何?
闹得这般大,陛下定然也不好再继续关照他。
届时,一样可以为绾绾妹妹报仇。
这般想着,
裴青璃的面上多了一丝笑容。
她生平最讨厌陈星玄这等好吃懒做,靠父辈荫蔽得来官职之人。
何况这人还是伤害了林绾绾的陈星玄。
更是罪该万死。
......
玉堂小轩内,
眼见陈星玄离去,
滕友气愤的回到了间密室中。
白水紧跟他脚步跟了进去。
“滕师兄,这可如何是好?”
白水神色慌张,梨花带雨的便做哭泣状。
“你不是说,那胡烈更容易掌控吗?
怎么现在反倒成了北疆奸细?
那栗粟也搭上了威远侯府这条大腿,
到头来,就我隐雾宗,反倒成了个笑话。”
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中掉了下来。
“我更是个笑话!”
见她这幅模样,滕友心情更加郁结,
他轻叹一口气,出言安慰道:
“师妹,你别急,那胡烈定然不会是北疆奸细,多半是弄错了。
待事情明了后,他定然不会有影响,顶多赔些银子。”
越说,滕友越觉得心烦。
原本一切事情都在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他本已经准备好,
无论胡烈与栗粟二人谁胜谁负,
自己都会拿出相应的补偿,说服另一方,
让他们和平共处,共同做这个盟主。
再由他暗中联合众多宗门,在千秋大典第二关,一起向皇帝逼宫。
怎料突然冒出个陈星玄,
虽没了胡烈对计划影响不大,只是少了个承担风险之人。
但滕友总觉得事情正在超出自己的控制。
“不是个屁!不是他跑什么?”
白水破口大骂,全然没了往日风情万种的样子。
滕友眉头紧皱,
白师妹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个胡烈而已,
这般计较做什么?
想着自己的计划终归还是少不了白水相助,滕友又好言安慰道:
“师妹,昨夜你不还与那乔景铄会面了吗?
咱也算搭上了宰相大腿,还有那位。
区区胡烈,即便他真是北疆奸细,也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听到滕友这般说,白水终于止住了泪水,埋怨的瞪了滕友一眼。
“那挨千刀的宰相儿子,有我们三个还嫌不够,还得再找个。
你去找去,老娘不伺候了。”
说罢,她站起身来,摇摆着身子便要向外走去。
看着白水那窈窕的身姿,晃动的样子,
滕友心中一股无名火不自觉上涌,当即低吼一声冲了上去。
片刻后。
密室中又一次充满了水汽。
“对了师妹,那姓马的怎么样了。”
“咚咚咚。”
“他被我......”
“咚咚咚。”
“被我打发到了京外,联络其余正朝此处赶来的宗门去了。”
“咚咚咚。”
“原来如此,师妹,再施展一次术法,水还是不够多。”
“咚咚咚。”
房中,被水汽笼罩下的白水,双目瞳孔猛地变得细长。
她站于一边,默默看着水雾中滕友自己折腾的模样,面上带着不屑的笑意。
听着滕友最后一声嘶吼,躺在了地上,白水冷漠收了术法,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