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外传来书卷落地的声响。黄婉柔拨开氤氲水汽,粉色薄纱贴在未擦净的水珠上,勾勒出山峦起伏的曲线。
她赤足踏过檀木地板,留下一个个潮湿的脚印。
“殿下?”
李煜僵立在案几旁,手中的《南华经》滑落在地,
烛火透过三重叠纱,将佳人身影映得如同水墨画中的仙子。
那双踩着水痕的玉足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尖上,圆润的脚趾还沾着片片海棠花瓣。
“本宫...本宫是来...”向来才思敏捷的吴王竟语塞了。
他目光掠过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腿线,在堪堪及地的纱摆与足弓之间失了分寸。
黄婉柔在距他三步处停住。
未绾的青丝垂落腰际,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纱衣上晕开深浅不一的粉色。
她忽然抬眸,见到李煜那失神的神色,眼里含着将溢未溢的春水:“从嘉若是想要奴家...”
葱白手指搭上自己腰间系带,“...奴家可以给你。”
系带松开半寸,露出右臂上的朱色守宫砂。
在烛火之下,
异常的红艳!
李煜此时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
绕是他是一个心志异于常人,
此刻……
居然也对黄婉柔这美若天仙的诱人心魄之姿。
慌了心神。
迷乱心智!
他突然转身抓起案上茶盏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顺着下颌滑落衣襟。
“婉柔。“”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本宫要的不只是你的身体。”
“况且……”
“本宫在朱雀门已经向百姓宣布……”
“不收复扬、楚、等州,绝不迎娶你和吴王妃。”
说完,李煜拿起地上的一双粉色绣鞋,为黄婉柔穿上。
当李煜再拿起黄婉柔那只脚时,
顿时愣住了。
白皙胜雪,
肤如凝脂。
最让他痴迷的是…
黄婉柔的脚趾甲居然粉红娇嫩。由于脚上还沾着几滴水珠,
仿佛初晨雨露的花瓣,晶莹剔透,透着温婉与柔美。
十个脚趾恰到好处,既不过分紧凑也不显巯离,每一根脚趾圆润饱满,散发着一股诱人气息。
“从嘉!”
黄婉柔见李煜拿着自己的右脚一动不动的盯着。
不由得的低声唤了一声。
李煜回神,抬眸问道:“柔儿,何事?”
“你一直拿着奴家的脚做什么?”
李煜一时之间语塞,
黄婉柔见到李煜窘迫,掩唇娇笑起来:“看不出来,我家夫君……”
“居然喜欢女子的脚……”
“好看吗?”
李煜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柔儿,你这是在挑战本宫的定力!”
“不怕本宫现在就将你名正言顺的成为本宫的女人!”
黄婉柔娇羞欲滴,“奴家早晚都是你的人……”
“只求从嘉能够怜惜……”
说到此处,
黄婉柔的声音已经低到宛如蚊鸣。
铜镜映出两人身影。
李煜穿好黄婉柔的绣鞋,
随即拾起地上的书,手指在“泉涸,鱼相与处于陆“那句上停留。
黄婉柔会意,道:“相呴以湿,相濡以沫?“
她忽然笑了,“从嘉,我们不是将死的鱼。”
一支未蘸墨的狼毫被塞入李煜手中。
黄婉柔背对他解开系带,薄纱滑落至肘间,露出光洁如玉的背脊:“听闻从嘉工笔人物乃金陵一绝...”
笔尖颤抖着悬在肌肤上方。
李煜深吸一口气,蘸了胭脂的笔锋终于落在那片雪原上。
第一笔画出的不是线条,而是一个战栗的圆点——黄婉柔背肌突然紧绷,一颗水珠正顺着脊椎沟滑落。
“柔儿。”李煜的声音混着喘息,“这比写瘦金体还难...”
笔走龙蛇间,一朵海棠在玉背上渐次绽放。
黄婉柔咬唇忍着痒,突然轻吟出声,李煜的左手正虚扶在她腰侧,拇指似有若无地擦过腰窝。
“这里...”笔尖停在右肩胛骨,李煜眯起眼,“怎么有...”
水痕勾勒出的模糊红痕转瞬即逝。
黄婉柔突然转身,未完成的海棠花擦过李煜前襟,在白衣上拖出一道嫣红。
两人鼻息交错,唇瓣相距不过寸余。
李煜心跳加速,最后还是推开了黄婉柔。
大步踏出了风华楼!
若不再离开,
迟早会迷失在黄婉柔这个美人怀中。
…………
夜色如墨,
冯府密室的青铜灯盏仍亮着惨白的光。
冯延巳将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碧螺春泼洒出来,在密函上洇开一片褐斑。
“废物!全是废物!”
他额头青筋暴起,“刘三那个蠢货不仅没杀掉陈琏,还搭进去六个死士!”
剩余的四“鬼“围着檀木案几或坐或立。
冯延鲁捡起被茶渍污染的密函,小心地摊开晾干:“兄长,陈琏知道多少?”
“足够我们全族掉脑袋!”冯延巳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狰狞的疤痕,“他与北边联络的每封信,都经我手!”
魏岑突然阴恻恻地笑了:“冯相何必忧心?吴王就算拿到证据,难道敢动我们五人?”
他手指蘸着茶水在案几上画了个圈,“朝中过半官员,可都是...”
“闭嘴!”
冯延巳猛地拍案,“李从嘉不是他父皇!这个竖子表面吟诗作对,骨子里狠着呢!你们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莫非忘了这个竖子在寿州之战击败赵匡胤十万大军,以及前不久宋齐丘九族被诛之时的惨状?”
“若都忘了……”
“那总知道前日富贵赌馆五十条性命惨死之状吧?”
众人沉默。
那日去认尸的查文徽突然干呕起来。
五十具尸体,个个死状凄惨,张五被自己的肠子勒死在房梁上。
“为今之计...”冯延鲁眯起三角眼,“得让吴王无暇追查此事。”
他忽然从袖中抽出一卷地图铺开,指点着金陵城南处:“清秋渡,南方六州赋税漕运必经之地。若此处出了乱子...”
“妙啊!“陈觉抚掌大笑,“南方赋税十月抵京,眼下正是要紧时候。只要漕运一断,陛下必派吴王剿匪!”
冯延巳眼中精光一闪:“延鲁是说...牛首山那伙山贼?”
“正是。”冯延鲁压低声音,“张五的大哥张武,去年被我们放走的那个江洋大盗,如今在牛首山聚了三百亡命之徒。”
魏岑立即补充:“可暗中调换剿匪军的兵器,以朽木充箭杆...”
“皆时……”
“剿匪军必然无力剿灭匪贼……”
“如此……”
“再散布谣言,说吴王勾结山贼截留漕银!”陈觉兴奋地接上。
查文徽却犹豫道:“但清秋渡有林仁肇的侄子林虎带兵把守...”
冯延巳突然冷笑一声,从暗格取出一枚虎符:“林虎上月强占民田的罪证可在我们手里。”他将虎符推到地图上,“至于燕王那边...我自有安排。”
众人凑近低语时,冯延鲁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楚国玉玺...”
“闭嘴!“冯延巳厉声喝止,警惕地看了眼密室四角,“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天蒙蒙亮,
四人悄然散去。冯延巳独自留在密室,将一叠密信投入火盆。火焰窜起时,
他唤来最信任的哑仆,比划了几个手势。
哑仆点头,从鸽笼取出两只训练有素的信鸽。
第一只鸽子飞向西北,
翅上绑着给大周枢密使赵普的密信;
第二只则朝东南振翅,目的地是润州燕王府。
冯延巳站在窗前,望着渐白的天色。城南方向,清秋渡的漕船正升起早炊的烟。
他紧紧的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喃喃自语:“李从嘉,看你如何应对这连环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