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翻过照片，看到一行潦草的字迹：“第7号实验对象，记忆消除效果显著。父亲满意。继续推进。“

　　“实验对象？“齐洛感到一阵恶寒，“他在进行人体实验？“

　　林菲点点头：“我查过医院记录，周明轩父亲主持的一个神经药物研究项目，去年招募过志愿者。但正规流程不可能用'记忆消除'这种词...“

　　“所以他们私下进行非法实验。“楚子谦总结道，脸色铁青，“而周明轩利用职务之便，在不知情的患者身上测试这些药物...包括沐阳。“

　　齐洛想起程沐阳描述的那些噩梦和恐慌发作——那些可能根本不是症状，而是药物的副作用！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他坚定地说，“血液检测报告、药物记录、任何能证明周明轩滥用职权的...“

　　“我有。“林菲从文件袋中取出一叠纸，“过去半年程学姐的所有药房记录和血液检测结果。看这里——“她指着一组数据，“这种叫Lormetazepam的药物，在第三次复诊后突然增加了剂量，但程学姐的症状记录显示她当时状态稳定，根本不需要加药。“

　　楚子谦快速浏览文件：“这些数据足够向医疗委员会投诉了。问题是...他父亲的影响力...“

　　“所以我们不能走正规渠道。“齐洛思索着，“至少现在不行。我们需要媒体曝光，引起公众关注...“

　　沙发那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程沐阳的眼睛慢慢睁开，迷茫地环顾四周。

　　“沐阳！“齐洛立刻跪到她身边，小心地握住她的手，“感觉怎么样？“

　　程沐阳的目光从齐洛脸上移到楚子谦身上，突然睁大了眼睛：“阿...楚？“

　　楚子谦走过来，温柔地拍拍她的肩：“好久不见，小沐阳。“

　　程沐阳的眼中立刻涌出泪水。她想坐起来，但一阵眩晕又让她倒回枕头上。

　　“别急。“楚子谦按住她，“药物还没完全代谢。你需要休息。“

　　“周明轩...他给我下药...“程沐阳的声音嘶哑破碎。

　　“我们知道。“齐洛轻声说，“我们都有证据了。包括他进行非法药物实验的记录。“

　　程沐阳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太阳穴滑入发际：“三年...三年来我以为是自己疯了...“

　　“不，你一直很坚强。“楚子谦坚定地说，“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结束这场噩梦了。“

　　林小满递来一杯温水，齐洛小心地扶起程沐阳让她喝了几口。她的手指仍然冰凉，但眼神已经清醒了许多。

　　“林菲？“她注意到角落里的女生，“你也来了...“

　　林菲上前几步：“程学姐，对不起。如果我早点站出来...“

　　“不，谢谢你冒险帮我。“程沐阳虚弱地微笑，“那张照片...那个女孩是谁？“

　　“还不确定。“林菲摇头，“但我有朋友在护理系，可以帮忙查。“

　　楚子谦看了看表：“我得回医院了，以免引起怀疑。“他写下几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信任的同事，如果沐阳情况有变，随时联系他们。“

　　他转向程沐阳，表情变得异常严肃：“答应我，别再单独见周明轩。下次他可能会用更致命的剂量。“

　　程沐阳点点头。楚子谦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匆匆离开。林菲也表示要去见几个可能知道内情的同学，跟着走了。

　　录音室里只剩下齐洛、林小满和半睡半醒的程沐阳。窗外，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校园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

　　“我该送她回家了。“齐洛轻声说。

　　林小满点点头，帮忙收拾散落的医疗用品：“我去叫车。她现在不适合走路。“

　　等林小满也离开后，齐洛坐在沙发边缘，轻轻梳理程沐阳的额发。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

　　“齐洛...“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不只是我。“齐洛摇头，“林小满、楚医生、林菲...大家都站出来了。“

　　程沐阳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没想到阿楚会回来...事故后他就消失了。“

　　“他看起来很关心你。“齐洛小心地说。

　　“他就像我哥哥一样。“程沐阳轻声解释，“父母离婚后，是阿楚教我弹吉他，带我加入乐队...给了我一个家。“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看到他，我突然想起...我曾经的梦想。“

　　齐洛握紧她的手：“等这一切结束，你可以重新拾起那些梦想。“

　　程沐阳看着他，眼中带着疑问：“即使...即使我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摆脱那些药物的影响？即使我仍然会做噩梦，会突然恐慌发作？“

　　“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喜欢。“齐洛不假思索地说，随即因自己的直白而脸红，“我是说...那个...“

　　程沐阳轻轻笑了，伸手触碰他的脸颊：“傻瓜。“

　　林小满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两人迅速分开，但那种温暖的联系感依然萦绕在空气中。

　　出租车里，程沐阳靠在齐洛肩上昏昏欲睡。药物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退，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一个红绿灯前，她突然喃喃自语：“我爸爸...他再婚后，给我发过一条信息...“

　　齐洛安静地听着，不确定她是否完全清醒。

　　“他说...'沐阳，有些伤痕永远不会愈合，我们只能学会与之共处。'“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以为他是在说他和妈妈...现在才明白，他是在教我生存。“

　　齐洛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窗外的霓虹灯变换着颜色，在他们脸上投下流动的光影。

　　回到公寓，齐洛帮程沐阳换上睡衣，扶她上床。她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呼吸轻柔而规律。齐洛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守护着。

　　半夜，程沐阳突然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齐洛立刻打开床头灯，看到她蜷缩成一团，浑身发抖。

　　“噩梦？“他轻声问。

　　程沐阳点点头，无法控制地抽泣起来。齐洛犹豫了一下，坐到床上将她搂入怀中。她的身体冰凉，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没事了，我在这...“他轻声安慰，抚摸着她的后背。

　　程沐阳的脸埋在他胸前，泪水浸湿了他的T恤：“我梦见...周明轩给我注射药物，而你...你没能及时赶到...“

　　“只是个梦。“齐洛坚定地说，“现实是我赶到了，你安全了。而且我们有了证据，可以对抗他了。“

　　程沐阳慢慢平静下来，但没有离开他的怀抱。夜色中，他们就这样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齐洛，“程沐阳最终打破沉默，“如果...如果我们要在一起，你得知道我的全部。不仅是周明轩的事，还有...我的家庭，我的恐惧...“

　　“我们有的是时间。“齐洛轻声回答，“一点点来，不急。“

　　程沐阳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泪光和某种坚定的光芒：“我想尝试...不再逃避。无论是音乐，还是...“她的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脸，“感情。“

　　齐洛的心跳加速了。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会一直在这里。无论你需要多少时间。“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却璀璨夺目。就像这一刻，短暂却足以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