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蛊瓮人棺
林镇魂的啼哭穿透玉册时,青铜槐树的根系突然暴起。千万条青铜根须刺入夜空,在天幕上勾出血色星图。林夏怀中的婴孩开始褪去血色,皮肤浮现出与青铜树相同的纹路,脐带末端连接的竟是树心处的琥珀蛊虫。
“该换血了。“林婉容的声音从星图中央传来。北斗七星的位置浮现出七具青铜棺椁,棺盖缝隙垂下粘稠的血线,“林家的女人,生来就是养蛊的瓮。“
怀表果实突然从枝头坠落,每颗表盘都映出林夏不同年龄段的死亡场景。最近的表壳里,浑身爬满蛊虫的她正抱着青铜婴孩沉入血河。林镇魂突然伸手抓向那颗果实,五根手指化作青铜根须刺入表盘。
“妈妈看......“婴孩举起掠夺来的死亡影像,琥珀色的瞳孔映出血河倒灌的景象,“婆婆在喂弟弟吃饭......“
玉册无风自动,翻到记载“双生蛊“的那页。泛青的玉面上浮出动态画面:产婆将双胞胎浸入蛊瓮,活下来的那个被种入青铜树苗。林夏猛然想起剖腹产那夜,医生托盘里消失的胎盘——此刻正在星图中央的青铜棺里蠕动。
铜哨在掌心发烫,林夏将其按向树身的瞬间,整棵青铜槐树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树干裂开九道竖缝,露出内里排列的青铜瓮。每个瓮口都封着张人皮,最新那张的脸正在融化成她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的你。“张九龄的残魂从瓮中浮出。他的半张青铜脸已经与蛊瓮融合,手指戳向林夏心口,“林婉容当年剖腹取出的死胎,如今在你子宫里重生......“
地底传来铁链绷断的脆响,林夏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她坠入青铜树根编织的牢笼,四周悬挂的蛊瓮开始渗出尸油。林镇魂在她怀中咯咯直笑,婴孩的后脑裂开缝隙,钻出条双头蛊虫。
“时辰正好。“林婉容的虚影在尸油中凝聚。她腐烂的子宫里伸出青铜锁链,末端拴着七个月大的胎儿,“该让这对双生子归位了......“
林夏的腹部突然隆起,新孕育的胎儿隔着肚皮抓住锁链。剧痛中她看见自己的子宫变成青铜瓮,内壁刻满镇魂咒文。林镇魂的啼哭化作摄魂铃音,震碎三具蛊瓮,腐尸的碎块在空中重组成秦嬷嬷的模样。
“吃下这个......“老妪的残魂递来半块血玉糕,“能暂封蛊瓮的吸魂阵......“
玉糕入喉的刹那,林夏的视网膜蒙上血色。她看见母亲跪在青铜树前,用肋骨刻下最后一道镇魂咒。襁褓中的自己被塞进蛊瓮,瓮底竟连着张九龄的脐带。记忆碎片的最后,林婉容将琥珀蛊虫按进母亲剖开的腹部......
铜哨突然发出十三重叠音,星图中央的青铜棺应声开启。林夏腹中的胎儿伸出青紫小手,抓住棺中飘出的胎盘。当两块胎盘融合的瞬间,整座阴阳驿站的地基开始抬升,露出下方奔涌的黄泉路。
“拦住她!“张九龄的残魂突然暴起,青铜右臂化作根须缠住林婉容,“用血玉簪刺天枢位!“
林夏拔出簪在发间的血玉簪,簪尖的苗文正与玉册上的咒语共鸣。当她刺向北斗星图的天枢星时,七具青铜棺同时炸裂。棺中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粘稠的时光流浆——每个碎片都映出林家女人的死亡轮回。
林镇魂突然发出成年男子的低吼,婴孩身躯暴涨成青铜树苗。枝桠间垂落的果实裂开,掉出上百个林夏的克隆体。这些复制品脖颈缠着铁链,齐声诵念:“以血饲蛊,永镇黄泉......“
血玉簪迸发青光,在林夏掌心烧灼出镇魂咒。她将咒印按向青铜树苗,树皮顿时浮现出母亲临终前刻下的血书:“弑亲断蛊,方得解脱。“林镇魂的哀嚎震落漫天星斗,琥珀色的瞳孔里流出青铜色的泪。
“妈妈......好疼......“树苗缩回婴孩形态,脐带连接的琥珀蛊虫正在枯萎,“婆婆骗人......根本没有弟弟......“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黄泉路的裂缝中伸出无数鬼手。林婉容的虚影在狂笑中膨胀,腐烂的身躯堵住裂缝:“好戏开场了!“她的子宫变成黑洞,开始吞噬四周的青铜棺椁。
林夏握紧血玉簪刺入心口,剜出跳动的琥珀心脏。当她把心脏按向林镇魂胸口时,整条黄泉路突然静止。婴孩的哭声化作净化咒文,青铜树苗从他天灵盖钻出,根系缠住裂缝两侧的鬼手。
“这才是真正的镇物......“张九龄的残魂在消散前轻笑,“用爱养出的蛊,可比仇恨结实多了......“
玉册突然飞入裂缝,书页化作金色锁链。林夏抱着林镇魂跌坐在地,看着青铜槐树在晨曦中开花结果。新结的怀表果实里,沉睡的婴儿们脖颈再无铁链。她轻轻掰开林镇魂紧攥的小手,里面躺着枚完好的铜哨——哨身刻着“林氏长宁“。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树身的血书上时,林夏发现自己的腹部疤痕变成了苗疆镇魂咒。而树根处生出的白花丛中,有块无字墓碑正在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