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闲郡王
楚晏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活像个误入大佬会议室的小透明。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楚威,面容带着几分处理朝政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处理了大儿子,心情似乎并未好转多少,反而更添了几分深沉。
“儿臣,参见父皇。”楚晏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力求表现出无害。
楚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没有立刻叫起。
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审视,带着探究,压得楚晏后背有点发毛。
来了来了,审判要开始了!
楚晏心里疯狂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起来吧。”楚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父皇。”楚晏直起身,依旧低眉顺眼。
楚威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茶叶,动作不紧不慢。
书房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楚晏自己那不争气的心跳声,咚咚咚,擂鼓似的。
“小九啊。”
皇帝终于开口了,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像个寻常父亲在和儿子唠家常。
“这次贡品失踪,楚骁谋逆一案,你做得很好。”
楚晏:“???”
等等!
这开场白不对啊!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不应该是“逆子!说!是不是你搞的鬼!”吗?
怎么还夸上了?
楚晏一脸懵逼地抬头,对上皇帝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面似乎还带着点……赞许?
“父皇……您在说什么?”楚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茫然,更无辜,“儿臣……儿臣最近身体不适,一直在静心苑养病,外面的事……不太清楚啊。”
他眨巴眨巴眼睛,力求演出三分病弱,七分纯真。
楚威放下茶盏,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哦?是吗?”
“那朕倒是好奇了。”
“楚骁和黑风堂勾结的证据,是如何跑到朕的御案上来的?”
皇帝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楚晏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了十度!
来了!正题来了!
楚晏大脑飞速运转,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办怎么办?
说实话?承认是徐子规和影一干的?那不是等于承认自己一直在暗中培养势力?这比直接承认递证据还麻烦!
必须撇清!彻底撇清!
“证……证据?”楚晏做出努力回忆的样子,随即恍然大悟般,“哦!父皇是说那个啊!”
“儿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他摊开手,一脸的无辜加茫然。
“可能是……可能是儿臣手下那两个奴才,徐子规和影一,他们比较……嗯,比较闲不住?”
“整天在外面瞎转悠,许是……许是运气好,凑巧捡到的?”
“对对对!一定是凑巧!”
楚晏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妙极了!
既解释了证据来源,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顺便给徐子规和影一扣上了“不务正业、到处乱逛”的帽子,完美符合他这个咸鱼主子的管理风格!
他甚至还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补充道:“这两个奴才,就是不让儿臣省心!回头儿臣一定好好说说他们,别老给父皇添麻烦!”
【叮!】
【检测到宿主面对最高权力者的质询,成功将功劳(麻烦)甩锅给手下,并以“运气好”、“凑巧”等理由完美掩饰自身行动,将咸鱼本色发挥到极致!】
【此举极大程度保持了低调,符合“苟住别浪”核心原则!】
【躺赢点+75!】
系统提示音响起,楚晏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呼……过关了!系统认证,没毛病!
他偷偷松了口气,继续维持着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纯真无害小废物”的表情,看向皇帝。
楚威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清澈(实则没睡醒)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恰到好处的茫然和无辜,再想到暗卫汇报上来的,关于徐子规和影一那两个人的能力……
皇帝心中,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凑巧?
运气好?
这小子,是在跟朕装傻!
他分明是查到了真相,却故意用这种方式,将证据送到朕的手里!
他这是在……
向朕展示他的能力!
展示他拥有足以扳倒楚骁的能量!
但他又刻意撇清自己,将功劳推给手下,表现出对权力的不在意,甚至……不屑!
这……这是何等的城府!何等的手段!
既立下了泼天大功,又不引火烧身!
既展现了獠牙,又藏起了野心!
这个老九……平日里装得像个不问世事的咸鱼,实则……
深不可测!
比他那个野心勃勃、手段狠辣却最终栽了跟头的大哥,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
楚威看着楚晏那张“纯真”的脸,心中百感交集。
有震惊,有忌惮,但更多的,竟然是一种……莫名的欣慰和满意?
至少,这个儿子够聪明,懂得隐藏,懂得进退。
不像老大,锋芒毕露,自取灭亡。
“罢了。”楚威摆摆手,语气缓和下来,“不管是不是凑巧,你那两个手下,倒也算能干。”
“有功,当赏。”
他看向旁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立刻会意,尖着嗓子宣读赏赐:
“陛下旨意:九皇子楚晏,查案有功……嗯……体恤下情,赏黄金千两,锦缎百匹,东珠十斛,赐‘安闲郡王’虚衔,食邑三百户……”
一连串的赏赐砸下来,全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外加一个听起来就很咸鱼的“安闲郡王”称号,食邑也是象征性的。
没有兵权。
没有实权官职。
甚至连参与朝政的资格都没提。
楚晏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完美!
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赏赐啊!
钱到位了,面子也有了,麻烦事一点没有!
父皇,您真是我的知音!
“儿臣,谢父皇隆恩!”楚晏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磕头谢恩,脸上都快笑开花了。
楚威看着他那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小子,果然志不在此,或者说,他隐藏得太深了!
“起来吧。”楚威示意他起身,状似随意地提起,“这次楚骁利欲熏心,竟敢打那‘九龙琉璃盏’的主意,真是胆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