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陨落之后，想要从化神期突破到登仙境，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有修士感叹道：“往昔修行，好比沿着绳索攀登青天；如今绳索已断，要么依附天意苟活，要么……就只能从混沌中汲取力量。”这混沌源自鸿蒙时代，是天地初开时留下的产物，即便是深渊那位存在也无法完全掌控。

　　混沌本身难以寻觅，但蕴含着混沌之力的石头却会随机出现在各个小世界中。这些混沌石，成为了修士们突破桎梏的最后希望。

　　“那位大人占据主世界后，也曾派人四处收集混沌石。”系统解释道，“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宿主们可以用它来兑换渊力，当然也能用渊力来兑换，只不过需要的量相当惊人。你在宝物库应该见过。”

　　“没太注意。”陆守道微微皱眉，“单凭这个就能突破界限，成就登仙？”

　　“确实如此，不过……”系统罕见地迟疑了片刻，声音犹疑不定，“混沌石和天意终究有所不同。依靠混沌之力成就的登仙，与依靠天意成就的登仙，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嗯.......”

　　陆守道也没问那区别是什么，而是再次通过溯影镜观看过去的画面。

　　溯影镜中的画面微微荡漾，映出当年那棵古树下的情景。

　　夜无心纤白的手指紧紧攥着明玄度的袖口，身子几乎要贴到对方胸前。

　　她仰起脸时，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大师兄，我们骨子里是一类人。”声音甜得像是浸了蜜的毒，“你想要力量，我也想要......我们合作好不好？”

　　一片枯叶飘落在两人之间，瞬间被无形的剑气切成两半。

　　明玄度垂眸看着这个名义上的师妹，眼神冷得像在打量一件死物，夜无心塞过来的混沌石在他掌心泛着暗红的光，却没能让那双眼眸掀起半点波澜。

　　“天意足够。”他松开手指，任由那块足以让修真界疯狂的石头坠入尘土，“不需要这些脏东西。”

　　夜无心突然笑了。

　　她踮起脚尖，带着腐败气息的吐息拂过男子耳畔：“装什么清高呢？”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师父她们都被你这副皮囊骗了，只有我知道.......这里藏着什么。”

　　明玄度的眼神骤然转冷，周围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哦？”他薄唇微启，声音轻得像是雪落寒潭，“那你说说看，都知道些什么？”

　　夜无心突然拽住他的前襟，力道大得让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她沾染着深渊的指甲几乎要刺进他的皮肉：“你早就变了！”声音里带着扭曲的快意，“表面上恪守门规，背地里却把投降的魔修全数屠尽；为了自己的欲望，驱动同游宗，想要拿三师姐换取同游宗的宝物……”

　　树影突然剧烈摇晃，仿佛连月光都不愿照亮这一幕

　　她贴近他耳边，吐息如毒蛇般阴冷：“最精彩的是......二师姐到现在还以为，你是一个光明正大的正人君子，哈哈哈，真是好笑呢。”

　　明玄度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夜无心下意识后退半步，就像看到雪原上的饿狼终于撕碎羊皮。

　　“我们一样？”他慢条斯理地掰开她的手指，每个字都裹着冰碴，“不，你说错了，夜无心，我们不一样。”

　　“我是高高在上的天河，而你不过是在地上仰望天河的蝼蚁。”

　　“呵……多么可悲啊。一个被父母遗弃的野种，靠着几滴眼泪和满身泥泞爬进宗门，现在竟敢站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们一样’？”

　　“你的野心是什么？是像乞丐一样，跪在地上乞求别人的认可？还是像野狗一样，对着曾经抛弃你的人狂吠，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夜无心大怒：“你！”

　　她刚举起手，就被明玄度一把抓住。

　　强大的灵压降下，她双眸惊恐瞪大，砰一声跪倒在地，嘴角血流不止。

　　“原来如此，天意结界，你想瞒天过海？”明玄度冷笑着，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提起来，“明心宗没有多余的天意，看你的气息，应该是投靠深渊了。”

　　“你看，夜无心，这便是我和你的区别了。”

　　“你崇尚弱肉强食，但却没有对抗强大者的勇气，面对强大者，你只会低头求饶，从他们嘴里讨食，以此来把自己包装成和他们一样的强大者，但实际上你仍然是弱者，只会对强者盲目跟从的弱者。”

　　他看了一眼那所谓的混沌石，微微用力，暴动的灵压便把它泯灭。

　　“混沌石？呵，夜无心，你看，因为盲目跟从强者，你连辨别谎言的能力都没有。”

　　“你和我那三师妹才是一样的人，和我，不是一样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强者低头是为了积蓄力量，而你低头......”

　　他松开手，被灵力冲击已经翻白眼的夜无心跌倒在地。

　　“.......只是因为天生就该跪着。”

　　说完了这句话，他俯下身，手放在夜无心脑袋上。

　　突然，他感应到了什么，抬头。

　　隔着溯影镜，他和陆守道对视了一眼。

　　画面破碎，这件还没用几次的法器，就这么报废。

　　系统吓了一跳：“守道，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陆守道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从那些画面中来看，不管是系统的记录还是花无咎的描述，都有些和事实不符，至少陆守道不觉得，那样的大师兄能被夜无心伏击。

　　还有刚刚那跨越时间的一眼。

　　越来越有意思了，人就是这样复杂啊，不会有单纯的好，不会有单纯的坏，正因如此，悲剧之花才会在人们中绽放。

　　“溯影镜就这样坏了？”系统还在为这件法器感到可惜，“那么多渊力兑换的，可惜了。”

　　陆守道却觉得没什么，挥手道：“走了。”

　　“啊，就这样回去了吗？”

　　“嗯。”

　　“守道，你的疑问解开了吗？”

　　“解开了，接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微调一下人设，然后制作本次悲剧的高潮。”

　　他笑着说：“花无咎为我哭的模样，一定会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