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大汉:吾绝不为海昏侯

第85章 太仆莫非欺吾老迈不成

  张掖郡夜色如墨,驿馆中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王吉与张敞同时抬头,两人的目光在昏黄的光线中交汇,又迅速错开。

  “张公既已决断,吉便不再多言。“王吉将密诏重新装入玄色皂囊,双手奉上,“此物还请张公随身携带,以防不测。“

  张敝并未接过诏书,而是疑惑的看着王吉,“诏书予我,公何以自处?”

  王吉淡淡一笑,“吾凭手中节杖,足矣!”

  张敝闻言陷入了沉默。范明友为军中宿将,威望甚高,即便王吉杀了范明友,可手中若无诏书,恐怕会被范明友的亲兵当场剁成肉酱。

  王吉见张敝面色犹豫,当即起身说道,“若无此诏,公何以说动赵将军。”

  “若是公来的及时,吾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张敞见状也不再犹豫,只是接过皂囊时指尖微微发颤。这薄薄一绢帛书,重若千钧。他深吸一口气,将皂囊贴身藏好,随后起身双手作揖,“王公大义,当受吾一拜。”

  “我等皆为汉臣,岂能受张公大礼。”王吉急忙张敝扶起。

  此时,窗外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已是三更天了。两人相视一笑,约定好时日后便各自分离。

  次日,天刚微亮,张敝便率部急匆匆出发,而王吉却因为醉酒,到日暮时分才驶离驿站。

  ........

  七日后,酒泉城外,一支仪仗缓缓而来。赵充国早已得到消息,率领麾下在营门口等候。

  “太仆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赵充国微微躬身行礼。

  张敞面色如常,抬手虚扶:“将军不必多礼。在下奉旨劳军,还请速备香案,宣诏要紧。“

  半个时辰后,中军大帐内,张敞立于上首,朗声宣读,“制诏:朕闻《司马法》云'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今特遣太仆张敞持节劳军,犒赏边关将士。

  蒲类将军赵充国临危持重,大破匈奴,功在社稷,赐千金,加食邑两千,校尉......”

  自古劳军,一是官爵,二是钱财,当然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酒肉。

  宣诏完毕,将士当即搬下车上酒肉,于大帐中大快朵颐。

  酒过三巡,张敞忽然以手扶额:“连日奔波,不胜酒力,还请将军见谅。“

  赵充国见状起身:“军中简陋不比驿馆,若太仆若不嫌弃,可暂且在营中暂歇。“

  张敞面露感激:“如此,有劳将军了。”

  赵充国当即命亲兵带着张敝离开,而张敝却在临行前暗暗朝赵充国使了个眼色。

  赵充国看在眼里,脸色发苦,碗里的酒也不香了。

  “共饮,共饮。”仅仅一瞬,赵充国便恢复如常,举起酒碗。

  战胜后的狂欢,持续了数个时辰,待到军中校尉皆醉倒后,赵充国一身戎装来到张敝所在营帐。

  掀开帐帘,只见张敝坐在其中,面色红润哪还有半分不适的模样。

  跪坐在张敝面前,赵充国沉声问道,“张公可以直言了。“

  张敞不答,先从怀中取出那玄色皂囊,双手奉上。赵充国展开帛书,眉头渐渐拧成一个疙瘩。

  “矫诏?“赵充国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射。

  张敞摇头:“上有皇帝信玺,何来矫诏之说?“

  “虎符何在?”

  “虎符在霍光手中。“张敞坦然道,“正因如此,陛下才遣在下密见将军。“

  赵充国将帛书掷于案上,冷笑道:“无虎符而调兵,此乃乱命,恕在下难以奉诏。”

  帐内气氛骤然紧张。张敞却不慌不忙,“霍云之死,实乃其贪功冒进。然霍禹,霍山皆归咎于将军。霍光虽未明言,心中岂无芥蒂?“

  赵充国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却仍不松口:“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

  “正因如此,将军更该为霍氏考虑。“张敞突然提高声调,“霍光年近花甲,一旦百年之后,霍禹,霍山这等庸才,如何驾驭边关骄兵悍将?届时若有差池,霍氏满门...“

  “住口!“赵充国拍案而起,须发皆张,“张敞!你今日是来离间老夫与大将军的?“

  张敞不避不让,直赵充国愤怒的双眼:“在下是为大汉江山,为边关数万将士性命而来!陛下已遣王吉前往范明友处,一旦王吉有失,若大将军按兵不动,到时候范明友所部作乱,边关烽烟再起生灵涂炭,将军于心何忍?”

  赵充国面色阴晴不定,“铮”地一声将腰间宝剑拔出半截:“张公今日之言,老夫只当没听过。”

  “告辞了。”

  张敝亦抄起身后长剑,闪身拦在赵充国身前,“且慢。”

  赵充国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太仆莫非欺吾老迈不成?”

  不是他看不起张敝。他甲胄在身,张敝不过一身长袍,就这样的,他能砍十个。

  张敝缓缓拔出宝剑,在赵充国惊愕的目光中突然调转剑锋,架在自己脖子上!

  “张公!“赵充国大惊。

  “太仆劳军,身死大帐。“张敞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充国,“青史会如何写,天下人会如何想?“

  “将军!“帐外亲兵听到动静,掀帘欲入。

  “滚出去!“赵充国暴喝一声,亲兵慌忙退下。

  赵充国颓然坐倒,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良久,他长叹一声:“张公何必如此...”

  张敞仍不放下剑:“下官只问将军一句——将军为刘氏臣为霍氏将?”

  这句话如雷霆般击中赵充国,沉默良久后,喃喃道:“大将军受孝武皇帝托孤之重,且对吾有知遇之恩。”

  “世间所有人都可倒霍,唯我赵充国不成!”

  “将军何以如此糊涂。”张敝低声喝道,“何谓托孤?乃是天子年幼不足以掌政事,是故以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桑弘羊辅之。”

  “金日磾早亡,上官桀,桑弘羊丧于霍光之手,大权在握,如此岂是托孤之臣所为?”

  “且陛下早已加冠,贤明著于四海,霍光仍不放权。子侄,亲族,皆身居要职。从古至今,岂有如此托孤之臣。”

  “大将军久食汉禄,不思拨乱反正,反因私情而误大义,岂是大丈夫所为。”

  “将军若不允,吾也无颜回京面见圣上。不如将此大好头颅送予将军,交予霍光领功如何?”

  张敝言罢,剑锋已划破皮肤,一缕鲜血顺着雪亮的剑刃缓缓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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