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炮术课取消。

　　夜深人静，定远办公室亮着灯光。

　　“你打乱了我们当时定下的计划。”定远将笔插进墨水瓶中，墨水四溅，就和她的心情一样烦躁。

　　定远负责的那件事对接得很不顺利。

　　“我知道。”镇远走到定远身后，揉她肩膀，“但济远现在的炮击技术已具备实战能力，继续待下去是浪费时间。”

　　“不如说……我们才是应该学习的那位。”

　　“嗯？”镇远眉毛一挑。

　　怎么可能。

　　她们才是身经百战的舰娘，济远才苏醒多久，就超越她们了？

　　镇远说道：“张修恒指挥官发明的计算器很有趣，他的炮术理论也很先进。”

　　“我今天见识过了，效果立竿见影。”

　　“我认为，继续将他们拘束在港区不仅仅浪费了他们的才华，也限制了他的发展。”

　　镇远继续劝慰：“我们没有多余资源帮助他成长，也不应该束缚他。”

　　定远翻看镇远提交的海容的笔记，叹口气站起来，走到地图前。

　　秋海棠叶快四分五裂了。

　　东西南北，都有绿色区块和红色区块。

　　红色区块，丢失的还未收回来的土地。

　　绿色区块，舰娘们协商后还回来的土地。

　　红色远大于绿色。

　　仿佛四头恶鬼，从四个方向狠狠地咬上了一口一。

　　想要收回丢失土地，靠那位腐朽的皇帝是不可能了。

　　如果东煌总部能团结内部各方势力，如果东煌舰娘能打出耀眼的战绩，或许有机会。

　　“你说得对，我们不应该拘束他。”定远说道，“但他准备好了吗？”

　　镇远闻言一笑。

　　房门适时响起敲门声。

　　得到进入许可，张修恒和济远一同进入办公室。

　　“定远姐，镇远姐，张修恒协舰娘济远前来报到。”

　　定远转身：“即将面对深海，害怕吗？”

　　张修恒：“不怕。”

　　他询问道：“深海打来了？”

　　“不，你先别回答。”定远目光扫过十个港口，“你要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独自面对深海。我、镇远、海容，都不会增援你。”

　　张修恒目光坚毅。

　　华夏人，永不退缩。

　　“我们从来都是在风雨洗礼中成长，在历经考验中壮大，一位伟大的人告诉我的。”张修恒敬礼说道，“请给我指示。”

　　济远一言不发，盯着张修恒，心中：“风雨……洗礼吗？”

　　“好，有精气神。”定远侧开身子，“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东煌指挥官。”

　　镇远哈哈笑：“别加定语啊，我们东煌才一位指挥官。他就是我生平所见最优秀的指挥官。”

　　“少年。”镇远走到张修恒面前，替他打理衣领，“你合格了，即将外放港口。”

　　“恭喜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指挥官，将负责一个港口军事事务。”

　　原计划三个月的培训，现如今十天都没用上。

　　“必不负所托。”

　　定远让张修恒过来，指着南方港口：“你的港区在这里，海中洲，拱卫沪县海防。”

　　“沪县是重要的港口，南方地区赋税第一，商业繁华。”

　　这个世界东方的地形大体上和地球相似。

　　海中洲位置就是地球上的舟山群岛的位置，不过这个世界的海中洲有个天然良港，吃水、避风都不错。

　　“海中洲目前有四位舰娘。”定远停顿了下，看向济远。

　　济远：“？”

　　“她们都将归你指挥，能不能将她们变成你的舰娘，就看你的本事了。名字就不告诉你了，给你留个悬念。”

　　“海中洲的物资存储，你不能用于建造，筹备和运输不容易。”镇远提醒张修恒，“我们物资不充沛，需要留下维修，建造只能靠你自己。”

　　“还有，小心二皇子，他不喜欢别人说他光头。”

　　“是。”张修恒都记下来。

　　终于要外放了啊。

　　张修恒走后，定远对镇远说道：“我们亏欠他了。”

　　在西方，新指挥官不会承担如此重要的责任，下放到港区时舰娘总部还会赠送物资。

　　这些，东煌总部都给不来。

　　“我还以为他会去椰城。”

　　“放到椰城干嘛，那里都是镇东她们一样大小的舰娘，过去当小学校长吗？”

　　……

　　“紧张吗？”

　　张修恒突然转身询问济远。

　　夜晚的照明全靠月光，张修恒看不见济远的脸。

　　济远摇摇头：“指挥官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候吧。”

　　“指挥官，你的理想是什么？”

　　“据我所知，西方那些贵族子弟成为指挥官，只是因为舰娘生来美丽不凡。”

　　“指挥官，你呢。”

　　“我？”张修恒抬头看着天空。

　　他喜欢军舰，所以报考海军，成功了，但是岸防部队，没能实现上舰的梦想。

　　穿越过来，成为指挥官的梦想已经实现。

　　外放的目标也实现了。

　　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建设一支强大的舰队，尝试从北联舰娘手中收回海参吧。”

　　济远喃喃道：“强大的舰队，我能帮助到指挥官吗？”

　　“你们在这。”海容声音从前方传来，“快，大家等你们呢，夜晚烧烤沙龙，给你们饯行哦。”

　　海容牵着济远跑向海边、

　　张修恒追上，黑暗中出现一团篝火。

　　镇东四姐妹，广甲姐妹，经远，来远，靖远都在。

　　大家就像一家人。

　　镇东和镇西两个小萝莉拉着张修恒坐下。

　　海容递上两封信：“说好了给你介绍我的妹妹。”

　　出卖妹妹一点不心疼。

　　“海琛在海州，海筹在椰城，答应的我做到了，捞船靠你自己了。”

　　四个小萝莉排好队送饯别礼：“糖果。”

　　“糖人。”

　　她们脸蛋红红，张修恒伸手捏了捏。

　　“可……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镇东扭捏地问。

　　“可以，说吧，摘星星都可以哦。”

　　“替我们看看镇边和镇中，看看她们过得怎么样？”

　　北洋海军“镇”字蚊子船总共六艘，舰娘也是六位。

　　四位在三山浦，另外两位在其他港区驻防。

　　“好，我正好路过海魏。”

　　明天先前往马石津，在那里上轮船，渡过沧海前往海魏，然后乘火车南下前往沪县。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海容递过来一碗黄酒，“下次见面，可要成为大指挥官。”

　　“好，与你约定好。”张修恒一口饮尽，仰天长啸。

　　“西凉霜气已消沉……”

　　张修恒站起来，挽起衣袖，绕着篝火，豪气万千。

　　“塞上风云梦古今……”

　　济远目光流彩，喝了点离别酒的她看着张修恒，目光秋水一样滴落。

　　“翘首强邻眈虎视……”

　　经远，来远，靖远对视一眼，齐声附和：

　　“不堪秋水作龙吟！”

　　定远办公室，镇远举起手中茶杯：“一路顺风。”

　　清闲的日子结束，未来便是刀光和血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