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叫她去死也绝不会将这种事告诉旁人！而且她早就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再与焦珥相见，谈什么牵线！漱玉一咬牙，从戒指中掏出那枚自己尚未来得及食用的「刹那芳华雪魄膏」。

　　“师姐，我真不能说，这枚丹药...”

　　“郗师妹，你不要不识抬举！”谷羽一把将丹药打落，开玩笑，若是之前她说不定还要为这价值50万灵石的丹药感到狂喜，但现在么...金蛋和下金蛋的鸡她还是能分得清的。

　　“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如果帮我牵线搭桥，师尊那边我也能帮你应付过去，否则...”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块，“惦记着你的师兄可不少，若‘意外’失了身子，看那人还会不会记得你！”

　　漱玉身躯彷佛不受控制了一般，忍不住地颤抖：“师姐，大家都是同门，为何要苦苦相逼？”

　　“同门？”谷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吃独食的时候怎么不提同门？又不是要绝了你的根，连分享也不肯么！”

　　“怎么，你男人那话儿是钥匙不成，还认特定的锁呢？”

　　漱玉一时羞恼到了极致，脸色变得通红，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内心随即平静了下来。

　　“师姐，我需要考虑考虑...”

　　“哼，”谷羽冷笑一声，“那你可考虑清楚了，师尊和我都没那么多耐心。”

　　说罢，她撤去两人身边的禁制，带着几名跟班扬长而去了。

　　漱玉就这样冷冷地看着，直到身影完全消散，她才弯腰捡起了那枚「刹那芳华雪魄膏」，擦去表面的污渍后又小心将其放回玉瓶。

　　她转身朝自己“洞府”走去。

　　黑堡内道路错综复杂，数万房间分布其中，偌大的嘉泽宗宛若不透风的监牢，将所有人牢牢锁在其中。

　　漱玉推开窗。窗框撞上墙壁的瞬间，白色结晶颗粒扑向天花板，窗帘被撕成碎片，暴风雪瞬间灌满了这间逼仄的‘洞府’。

　　在和雪原漫长的攻防战中，黑堡终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等候许久的雪花们怒吼着朝房间主人冲去。

　　她解开衣带，衣物一件件从肩膀滑落，堆在地毯上迅速结霜。风雪沿着脊椎攀爬，并在身体前后的凹陷处盛满冰粒，膝盖在呼啸声中逐渐透明。发梢凝结的冰棱垂到腰间，随呼吸起伏轻叩皮肤，一时竟分不清发色是否天然就洁白如此。

　　呼出的白雾被狂风卷走，脚踝陷进雪堆时，暴风雪的嘶吼忽然变得规律，像在呼唤雪的女儿。

　　神妙·【冰衣】。

　　她就这样一丝不挂地站在雪中，等待自己完全融入其中的那一刻，等待风雪回应她的请求。

　　随着夜幕降临，暴风雪掩盖了一切。

　　……

　　伏戎城，首席政务官宅邸。

　　焦珥将一本玉册交给门下掾，对方是一名在政务厅忙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吏。

　　“这些是本官要亲自办理的事务，去提前安排。”

　　“诺，”庄德昌从他手中接过玉册，结果只用神识扫了一眼就绷不住了，“大人，这...”

　　“怎么了？”

　　“您确定吗？”门下掾好心问道，他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递上来的玉册中很多内容本就是次席为了充数的，可没想到这位大人竟然当真了，像什么“委托寻找丢失灵宠”啊，乡下两人都觉得邻居挤占自己灵田的啊，灵食保留了太多原味导致顾客吃吐的啊...以往这些垃圾内容根本都送不到几位大人案头，可现在要由首席亲自办理？

　　地官们是想恶心他，但没想让他这个朝廷代表出去丢人啊！

　　“奥对，确实忘了一件事，”庄德昌刚松的一口气还没排出去，只见这位焦大人拿过另一本玉册，在其中找寻片刻，然后用手在上一划，其内的讯息就转移到了他手中。

　　庄老头赶忙用神识扫去，惊得他吐出去的那口气差点没上来——“翠玉雅居有客人白嫖，希望官府能前去追索。”

　　“大人，”门下掾苦口婆心道，“这家店虽然叫‘雅居’，但它实质是一家青楼啊！”

　　“我知道呀。”

　　“您...”

　　得，老头子我能怎么办，给次席他们头疼去吧。

　　“既然大人执意如此，下官这便吩咐下去。”

　　庄德昌一脸迷惘地走出了书房。

　　老头子前脚刚走，山韵就从一旁跳了出来，毕竟是编外人员，谈公务时不方便现身：

　　“小师弟，你原来是要自爆啊。”

　　“但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恶心那些地官，只能算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喔。”

　　“哪有那么简单，”焦珥轻轻笑道，“师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屯元宗的训诫？”

　　“啊？”

　　强忍着戳二师姐脸蛋的冲动，他言道：“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云仙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你是想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在民众中有威望后自然就可以推动除妖提议了。”

　　“倒也没那么简单，毕竟话语权、也就是那些野报还在地官群体手中，”为获取除妖功劳而殚精竭虑的焦大人叹了一口气，“在个体中，疯狂是罕见的；但在群体中，疯狂是常态。”

　　“无论我威望再高，除妖一事上那些小报只要稍有挑逗，民心就得高潮。他们永远也不会意识到，每当发现自己站在多数人一边时，就该停下来好好反思。”

　　“小师弟你举的什么例子吖！”云仙子关注错了重点，瞬间羞成了晚霞。

　　“额...”他赶忙转移话题，“师姐你学习的怎么样了？”

　　一提这个山韵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小脸唰的就垮了下来：

　　“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能是大师兄来啊，让我去管理三省产业好了。”

　　原来焦珥口中所谓的学习即备考仙官试，堂堂金丹还需如此，根源在于仙宗道门与大尹的培养体系不同。若是问修道规划、突破要诀、功法搭配、丹药选择...宗门弟子能甩那些仙官八条街，但要问及势力分布、三界发展史、大尹律、理民要术...那便要完全反过来。

　　但问题是，仙官是大尹选的，试卷是朝廷出的，为了不丢人，这些筑基和金丹弟子只能屈服于仙朝“淫威”。否则等录取率下来，如果自家宗门靠后，长老护法们的铁拳想必没人愿意体验一番。

　　除此之外，如果全是记忆类题目也就罢了，毕竟金丹高修的神识可不是装饰品，但关键在于还要去学习如何识别题目中的陷阱、如何写出“优美”的应试语言，以及相应的答题技巧和答题格式，山韵最近可谓是痛不欲生。

　　最恶心的是，《双台条约》规定了录取人数上限，这些宗门弟子未来半年的内卷程度可想而知。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那些阅卷的仙官绝对会给予这些仙宗弟子规则允许内最大程度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