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罗处长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用纸巾擦拭着不断冒出的冷汗。
这时,小李抱着厚厚一摞资料推门而入:
“马处,我刚查到,这份联系单的设计师签字笔迹与其他单据明显不同,而且...”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面如死灰的罗处长,
“这位设计师上个月就已经离职了。”
雅晴适时补上一句:“对了罗副处长,您昨天不是说要去纪委说明农民工工资的事吗?怎么还没去?”
罗处长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个重要会议...”
他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却在慌乱中撞上了门框。
看着他狼狈的背影,老赵意味深长地说:
“马处,看来我们得准备一份详细的移送处理建议书了。”
马处长点点头,目光如炬:
“不仅要写建议书,还要把这份'价值441万的笔误'作为典型案例上报。”
他转向组员们,“同志们,继续深挖,一定要把这条利益链彻底查清楚!”
周六的清晨,审计局小会议室里静得出奇。
老赵比往常来得更早,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面前的文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揉了揉太阳穴,距离约谈罗处长已经过去两天,
基建处那边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反常的沉默反而更让人心生警惕。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雅晴端着两杯热茶走了进来。
“赵老师,这么早就来了?”
她将其中一杯放在老赵面前,“罗处长那边还没动静?”
老赵刚要回答,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妻子”两个字,他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点妻子很少会打电话来。
“喂?怎么了?”老赵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疑惑。
电话那头,妻子的声音明显有些慌乱:
“刚刚家里来人了,说是你的朋友,送来一箱樱桃。
那人没说几句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我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竟然是20万块钱......”
老赵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他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得可怕。
雅晴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出什么事了?”
“有人往我家送了20万。”
老赵冷笑一声,“前两天刚找罗处长谈话,今天就有人送钱上门,这时间点未免太巧了。”
一小时后,老赵拎着那个装着现金的黑色手提袋,站在了罗处长家门口。
门铃按响后,罗处长那张堆满假笑的脸出现在门后。
“赵工!快快请进。”
罗处长的热情显得格外夸张,“来得正好,我有位朋友想要介绍给您。”
客厅里,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品着茶。
见有人进来,他慢悠悠地站起身,肚子上的赘肉随着动作晃了晃。
“这位是承接实验楼工程项目的卞景真老板,也是我朋友。”罗处长介绍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
卞景真伸出肥厚的手掌,手指上的金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赵工,久仰大名啊!工程的事情还望您多多关照。”
他的笑容让脸上的横肉挤作一团,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老赵没有伸手,而是直接将手提袋放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卞老板,这钱我是不能收的。”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卞景真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偷偷瞄了一眼罗处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呵呵,赵工不要嫌少,”他干笑两声,
“等事情过去了我们会再来谢过,这只是一点心意......”
罗处长赶紧打圆场:“现在工程不好做,钱难赚,大家都是兄弟单位,以后也有个照应......”
老赵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挺直腰板,声音铿锵有力:“这些钱我是绝对不会要的。单位还有事情,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走出罗处长家,老赵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马处长的电话......
当天下午,审计组召开紧急会议。
马处长听完汇报后,一拳砸在会议桌上:
“这是赤裸裸的行贿!雅晴,立即整理相关资料;
小李,联系JIWEI的同志;老赵,你负责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
老赵望着桌上那摞厚厚的审计资料,目光坚定:“马处,看来我们捅到马蜂窝了。”
马处长冷笑一声:“那就把整个蜂窝都端掉!我们一定要穷追猛打,每一个环节都不能放过!”
会议结束后,老赵最后一个离开。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墙上“廉洁审计”四个大字,轻轻呼出一口气。二十年的审计生涯,他见过太多诱惑,但从未动摇。因为在他心中,审计人的尊严比任何金钱都珍贵。
雅晴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家门,玄关的灯光温柔地洒落。她刚要弯腰换鞋,何仁怀已经快步迎了上来,手里捧着她常穿的那双米色软底拖鞋。
“回来啦?”何仁怀蹲下身,轻轻托起雅晴的右脚,“累了吧?我帮你换鞋。”
雅晴的脚踝被他温热的手掌包裹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她皮鞋的搭扣,不禁挑了挑眉:
“老何,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她扶着鞋柜,任由丈夫为她脱下另一只鞋,脚趾触到柔软的拖鞋内里时,舒服地叹了口气。
何仁怀仰起脸,露出讨好的笑容:“我伺候一下自己的老婆不是应该的吗?”他顺手接过雅晴的公文包,“饭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餐桌上,清蒸鲈鱼冒着热气,旁边是碧绿的炒时蔬。何仁怀殷勤地给雅晴盛饭夹菜,嘴里不停说着医院里的趣事:“今天手术室来了个新护士,紧张得手直抖,把持针器掉地上了三次。”他夸张地比划着,“刘护士长的脸都绿了。”
雅晴夹了一筷子鱼肉,嘴角微微上扬:“新人嘛,总要有个适应过程。我记得你刚进手术室时,不也把缝合线打成了死结?”
“我那是有原因的!”何仁怀急着辩解,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融洽。
饭后,雅晴窝在沙发里,何仁怀立刻站到她身后,双手搭上她的肩膀。他的拇指精准地找到她僵硬的肩颈肌肉,力道适中地揉捏起来。
“嗯......”雅晴舒服地闭上眼睛,随即又睁开,狐疑地侧头看他,“何仁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