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吴定君
五月。
周阳、吴安的婚事如期举行,杨顺、吴殊他们也从於陵赶了过来。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
吴家竟然能与周家联姻。
虽然并非嫡系,但有周亚夫这个秩两千石的河内郡守在,以后的吴家会差吗?
别说於陵,就是济南郡,又有谁敢欺负他们?
当然,吴行明也警告了他们。
回去之后,务必要按照《吴氏家规》教导子嗣,不可得意忘形、惹是生非。
若是作恶被他知道了,便会以律法、家法双倍处置。
杨顺、吴殊闻言都老实应下。
作为兄长,吴行明自然相信他们的品行,但到了下一代,事情就难说了。
不过相隔千里,他也没有精力去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吴淑君出嫁,吴安成家。
根据法理,他们先后离开了家族系统。
如今系统里,就只剩下吴行明这一支。
即家主吴行明,主母李翠,长子吴楷、次子吴泽,养女吴定君五人
五月底,这一日,吴行明正在家中休息。
吴定君抱着件衣服走了过来。
“父亲,母亲让你试一试这件衣服,若是不合身,她好再改。”
“好,那我便试试。”
吴定君站在凳子上,帮吴行明换着衣服。
这些年,吴行明对吴定君都很是疼爱,吃穿用度,她都是最好的,生怕她感受不到亲情。
至于她的婚事,吴行明也一直考虑。
她曾经是翁主,自然不能嫁太差,怎么说也该是周阳这一级,而且还要品行端正,目前他还没看到合适的。
吴行明边换着衣服,边打趣道:“定君,眼看着叔父、阿姊成婚,你作何感想啊?”
吴定君答道:“孩儿不想出嫁。”
“为何啊?”
“孩儿不想离家,只想一直侍奉在父母左右。”
“可我们百年之后,你又该如何?到时候无儿无女,谁来照料你?”
“那我就跟着泥团子住。”
“你跟着他作甚?”
“不行吗?”
吴行明劝道:“我知道你孝顺,舍不得我们,但男婚女嫁,乃人之大伦,哪有女子不出嫁的?”
“你若是舍不得,那就像淑君这般,找个近一些,隔三差五就能回来看看我们。”
吴定君想了想。“那我嫁给泥团子不就好了。”
吴行明神情一滞,他扭头看向刘定君,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嫁给泥团子。”
吴行明听清楚后,怒道:“胡闹!你们是兄妹!若是成了婚,岂不是**!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
“可我又不是你们亲生的。”
吴行明直接愣住了。“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吴定君闻言,便掩面哭了起来。“原来...原来是真的。”
吴行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她给诈了。
他连忙改口道:“为父跟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可能不是我们亲生的呢?”
“那父亲敢滴血认亲吗?”
“这...”
吴行明自然是心虚不敢,而他沉默的反应,也让吴定君确认了结果,更加痛苦地哭了起来。
李翠闻声赶了过来,见到吴定君痛哭流涕,问道:“怎么了?这是出了何事?”
吴行明将她拉到一旁,并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她。
李翠埋怨道:“你那么厉害,怎么能被一个孩子骗了呢?”
吴行明烦躁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快劝劝她吧。”
说完,他便离开了房间。
一时也没有去处,他便纵身来到屋顶,看着天空的云朵,发起呆来。
晚餐时,李翠和吴定君都没有露面。
吴楷好奇道:“父亲,母亲和阿姊呢?”
吴行明喝道:“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你的饭。”
吴楷一时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怎么惹到父亲了。
吴泽见状,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也是!不想吃就别吃!”
二人埋着头,都不敢再说话,只是彼此交换着眼神,也不知道吴行明是为何生气。
戌时四刻,李翠这才回到房间。
吴行明急忙询问道:“情况如何?”
“孩子已经睡着了。”
“她现在知道多少?”
李翠为了安慰吴定君,口都说干了,她先喝了杯水,然后才道:“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我只说她是你从外面捡回来的,至于亲生父母是谁,我们也不知道。”
“那她不知道济北国的事吧?”
“肯定不知,她怎么可能瞒得过我。”
“那就好,那就好。”吴行明松了口气,然后又问道:“可我们这些年从未慢待过她,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因为常有人说她与我们长得不一样,起初她还未在意,后来听得多了,她也就起疑了。”
若真是如此,还真没有办法。
吴行明接着又问道:“那她现在是何意?”
李翠吞吞吐吐地答道:“她...她...”
“她怎么了?此间就你我二人,说话难道还要瞻前顾后吗?”
“定君说,她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还是会把我们当做亲人来对待。”
“这不是很好吗?”
“但她觉得这样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想...想嫁给阿团,做我们的儿媳。”
啪!
吴行明猛拍大腿,拒绝道:“不行,绝对不行!”
李翠反问道:“为什么?我倒觉得此事可行。”
“如何可行?他们是姊弟,这是**!”
“又不是血亲,算什么姊弟。”
“可阿团已经订婚了!”
“定君说她愿意为妾。”
“什么妾?绝对不行。”
“可...”
“可什么可,此事不用再议,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李翠还要再讲,却被吴行明警告道:“你若是再言,我便休了你。”
她知道吴行明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再继续逼迫。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吴行明便起床离开了府邸。
工作时,周亚夫明显发现他心不在焉。
“怎么?担心淑君在我们周家受欺负?”
吴行明苦笑道:“自然不是。”
“那是为何?前日不还高高兴兴的吗?今日怎么就愁容满面?可是家里出了事?”
老实说,现在吴行明能说知心话的,也只有周亚夫了。
他便将事情都告诉了周亚夫。
当然,他只说吴定君是捡来的,并没有说她本是刘兴居之女。
周亚夫略作沉思,答道:“既然她们并非血亲,那为何不能成婚?”
“他们虽非血亲,但生活了近十年,已有姊弟之实,若是成婚,让外人如何评议?”
周亚夫笑道:“此事易耳,我膝下无女,你将定君过继与我,这样她不就能与阿团成婚了?”
“荒唐。”
“如何荒唐?这关系不都理清了吗?而且还能亲上加亲。”
吴行明还是不同意,然后便离开了郡守府。
他不想回家,便去了附近的一处酒馆。
酒至正酣时。
吴安忽然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兄长是因为侄女的事为难?”
“你都知道了?”
“兄长将定君带回来的时候,我都六岁了,如何能不知?我早知会有今日,只是未曾想情况更为复杂。”
“你也想劝我?”
“非也,兄长的脾气,我怎么劝都没用。”
“那你来做什么?”
“小弟想提醒兄长,若遇事不决,不如问问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