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剑印相融
话未说完,庙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两人立刻警觉,萧云迅速踩灭火堆,柳如烟则闪到窗边观察。
“有人。”她低声道,“至少三个,带着兵器。”
萧云拔出青霜剑,剑身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幽冥教的?”
“不确定。”柳如烟也抽出细剑,“后窗可以突围。”
就在两人准备行动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庙外传来:“小云儿,是我!”
“老猴子?”萧云松了口气。
老猴子蹦进庙里,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正是苏墨派来的帮手。原来苏墨接到柳如烟的暗号后,立刻派人接应他们。
“阿福已经控制住了,”老猴子说,“那小子招供说,幽冥教准备提前行动,明晚就要进行血祭!”
“什么?”萧云大惊,“不是说要等到月圆之夜吗?”
“因为你的出现。”老猴子严肃地说,“崔珏认出了你身上的剑魂觉醒迹象,决定不等了。”
柳如烟立刻做出决定:“我们必须今晚就救人。”
一行人冒雨返回琴心斋。萧云走在最后,心中思绪万千。老者的警告、柳如烟的伤疤、提前的血祭...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摸了摸怀中的竹简和琴谱,又看了看前方柳如烟坚定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剑已出鞘,唯有前行。
琴心斋的地下密室比平日更加拥挤。苏墨、老猴子、萧云、柳如烟,还有两名苏墨信任的老友——一个铁匠和一个药师,围坐在一张大桌前。桌上摊开着粮仓的详细地图,上面标注了每个守卫的位置和换岗时间。
“根据萧云的情报,七名囚犯被关在主仓地下的密室里。”苏墨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这里、这里和这里都有重兵把守。”
萧云盯着地图,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老者的警告在他脑海中回荡——“双生剑魂”、“噬魂鼎会先吞噬最弱的那个人”。他抬头看向柳如烟,她正专注地与铁匠讨论某种烟雾弹的改良方案,侧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坚毅。
“萧云?”苏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确定听到老者说'双生剑魂'?”
萧云点头:“他说我体内沉睡着双生剑魂,一阴一阳,必须在大战前唤醒它们。”
苏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与我了解的天剑门秘辛相符。传说萧家血脉特殊,嫡系子弟体内会孕育'剑魂',而天赋异禀者甚至能孕育双魂。”
老猴子从梁上倒吊下来:“那双魂有啥用?能当饭吃?”
“阴阳双剑,合璧无双。”苏墨的眼神变得深远,“据你父亲说,天剑诀最后一重'天地同归'必须由双剑合璧才能施展。但近百年来,萧家无人能练成此境。”
柳如烟突然抬头:“梅师父提过,寒梅剑法其实脱胎于天剑诀的'阴剑'一脉,是为配合'阳剑'而创的。”
萧云感到手臂上的梅花胎记一阵发热:“所以我们的剑印...”
“很可能就是关键。”柳如烟轻轻触碰自己手臂上的剑形胎记,“阴阳相济,双剑合璧。”
讨论持续到深夜,最终敲定了救人计划:兵分三路,老猴子负责引开外围守卫,苏墨和药师在粮仓附近接应,萧云和柳如烟则潜入救人。行动定在黎明前,那是一天中守卫最松懈的时刻。
散会后,众人各自准备。萧云来到武器室,检查青霜剑的状况。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幽幽蓝光,那些云纹仿佛活了过来,随着光线的变化而流动。当他握住剑柄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涌上心头,仿佛剑不再是外物,而是他身体的延伸。
“奇怪...”萧云喃喃自语,随手挽了个剑花。剑锋过处,空气中竟留下一道淡淡的光痕,久久不散。
他尝试按照竹简上的心法运转真气,这一次,真气流动得更加顺畅,几乎不需要刻意引导。随着真气运行,青霜剑的光芒越来越盛,剑身上的云纹竟然开始移动、重组,最终形成两个古篆字——“青霜”。
“原来你一直都有自己的名字。”萧云轻抚剑身,剑刃发出悦耳的嗡鸣作为回应。
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力量突然从丹田处涌出,与原本的真气相互纠缠。萧云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挣扎着要出来。青霜剑剧烈震动,几乎脱手而出,剑光不受控制地四射,在石墙上留下一道道剑痕。
“萧云!”柳如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试图帮他稳住剑势。
“别过来!”萧云咬牙喊道,“我控制不住!”
柳如烟却没有退缩,反而伸手握住萧云持剑的手腕。就在她触碰的瞬间,两人手臂上的剑印同时亮起,一红一白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奇妙的是,萧云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似乎找到了宣泄口,通过剑印流向柳如烟,然后又循环回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回路。
青霜剑渐渐平静下来,但密室已经一片狼藉。更令人惊讶的是,墙上被剑气划破的地方,露出了隐藏其后的另一个夹层——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卷竹简和一把短剑。
“这是...”萧云喘息着走近,取出那些竹简。最上面一卷写着《天剑诀·阴阳篇》。
柳如烟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把短剑。剑身通体银白,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冰蓝色的宝石,与她胎记的形状一模一样。当她握住剑柄时,宝石立刻亮起柔和的光芒。
“玄冰剑。”苏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眼中满是震惊,“寒梅剑法的本源之剑,与青霜是一对。”
萧云翻开竹简,上面记载的文字让他心跳加速:“'天剑至高,阴阳双生。青霜主外,刚猛无俦;玄冰主内,绵长不绝。双剑合璧,天地同归。'”
柳如烟将玄冰剑递给萧云:“这是你父亲留下的。梅师父说过,玄冰剑一直在等它的主人。”
萧云没有接:“不,它回应了你。它属于你。”
两人的手同时握住剑柄,奇怪的是,这次没有任何排斥。玄冰剑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而青霜剑也再次嗡鸣起来,两把剑的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奇异的图案——一朵梅花中包裹着一把剑。
苏墨倒吸一口凉气:“剑印相融!这是天剑门最高认证,意味着两把剑都认可你们为主人。”
萧云和柳如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某种更深的理解。通过剑印的连接,他们似乎能隐约感知到彼此的情绪——萧云感受到柳如烟内心的坚定与温柔,柳如烟则触摸到萧云灵魂深处的孤独与炽热。
“我们需要练习合璧剑法。”柳如烟轻声说,“时间不多了。”
苏墨识趣地退出密室,留下两人研读竹简。阴阳篇详细记载了双剑合璧的要诀——不仅是剑招的配合,更是心意的相通。最艰深的部分在于“神融”境界,需要两人暂时放弃自我界限,让精神在一定程度上交融。
“这太...”萧云读到某处时突然脸红起来,“亲密了。”
柳如烟凑过来看,也不由得耳根发热。竹简上写着,修炼者需“气息相融,心意相通,乃至神魂暂合,不分彼此”。
“难怪近百年来无人练成。”柳如烟强作镇定,“这种要求确实...非同寻常。”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消化这个信息。最终是萧云先开口:“我们试试基础部分吧。先从真气互通开始。”
他们面对面盘膝而坐,双掌相抵,按照竹简上的方法引导真气循环。起初很不顺利,两人的真气属性似乎截然相反——萧云的炽热刚猛,柳如烟的阴柔绵长,每次相遇都会产生排斥。
“放松,”柳如烟轻声道,“不要对抗,试着...接纳。”
萧云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对真气的强行控制,而是让它们自然流动。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两股真气开始像两条小溪般交汇,不但不再排斥,反而相互滋养,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
随着真气循环的建立,一种难以形容的舒适感流遍全身。萧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充实,仿佛找到了缺失已久的那部分自己。从柳如烟微微睁大的眼睛判断,她也有类似的感受。
“这就是...阴阳相济?”萧云轻声问。
柳如烟点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
他们继续练习,渐渐从真气互通过渡到简单的剑招配合。青霜与玄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轨迹,时而交叉,时而并行,如同一对默契的舞者。最基础的“阴阳初现”和“两仪轮转”很快就掌握了,但更复杂的招式还需要更多磨合。
练习持续到后半夜,两人都已汗流浃背,但精神却异常振奋。当最后一次成功完成“四象归元“时,萧云忍不住大笑起来:“太神奇了!我感觉能看透你的每一个动作!”
柳如烟也难得地露出明媚的笑容:“因为你的剑在引导我的剑,而我的真气在补充你的真气。这就是双剑合璧的真谛。”
他们相视而笑,那一刻,二十年的分离仿佛从未存在过,又回到了儿时那段形影不离的时光。
苏墨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药:“休息一下吧,天快亮了。”
萧云接过碗,药汤苦涩中带着甘甜,喝下去后疲劳顿消。柳如烟小口啜饮,突然问道:“苏先生,您早知道密室里有这些东西吗?”
苏墨摇头:“我只知道你父亲曾在这里藏了些重要物品,但具体是什么,如何打开,他从未明说。看来只有真正的天剑传人才能发现这个秘密。”
萧云摩挲着青霜剑:“父亲考虑得很周全。”
“他一直如此。”苏墨眼中浮现怀念之色,“萧兄常说,剑客的最高境界不是无敌于天下,而是明心见性,知己知彼。”
窗外,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老猴子蹦进来报告:“守卫换岗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众人迅速做好最后准备。萧云换上一身黑色劲装,青霜剑背在身后;柳如烟则穿着深蓝色夜行衣,玄冰剑藏在袖中特制的剑鞘里。苏墨交给他们每人一个小瓶:“'凝神丹',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感知力,但效果只有半个时辰,慎用。”
临行前,萧云突然拉住柳如烟的手:“师姐,无论发生什么,答应我别逞强。如果情况危急,你先走。”
柳如烟直视他的眼睛:“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剑印相连,生死与共'。我不会丢下你,就像当年没有丢下那个哭鼻子的小男孩一样。”
萧云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紧了紧握住她的手。两人之间的剑印同时微微发热,仿佛在无声地回应这个约定。
院中,老猴子和铁匠已经整装待发。药师正在检查药囊中的各种急救药品。苏墨手持一把古朴的长剑,神情肃穆:“今日一战,不仅为救人,更为阻止幽冥教的阴谋。诸位务必小心。”
萧云环视众人,胸中涌起一股热流。二十年来,他第一次不是孤身一人面对危险。有柳如烟在身边,有这些值得信赖的伙伴相助,即使前路艰险,也不再那么可怕。
“出发!”
一行人借着黎明前的黑暗悄然离开琴心斋,向着城南粮仓进发。洛阳城的街道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更夫偶尔敲响梆子。萧云和柳如烟并肩而行,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融为一体,如同他们此刻紧密相连的命运。
城南旧粮仓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轮廓模糊而压抑。萧云伏在对面屋脊上,仔细观察着守卫的动向。夜风带着潮湿的霉味拂过面颊,他手臂上的梅花胎记隐隐发热,与藏在袖中的青霜剑产生微妙共鸣。
石阶蜿蜒向上,仿佛没有尽头。萧云的脚步越来越沉,阳剑魂的失控消耗了他大量体力。柳如烟搀扶着他,不时担忧地看向他苍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