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英背着竹筐,小跑了起来,所以先回到了家门口,往里面一看,只有爷爷一个人在喝茶,但是很明显,长有青苔的粗糙水泥地板上有鞋印,确实有人来过,放下竹筐之后,便是朝着爷爷问道:“阿公,是不是有人来给姐姐说媒呀?”
陈情河“嗯”的一声,继续品着茶。
“是猪肉佬赵三的那个儿子,赵志?”陈秋英继续问道。
“对。”陈情河看了一眼陈秋英,放下茶杯。
陈秋英听到这个回答,顿时有些炸了,说道:“那个赵志就是个傻子,他凭什么娶姐姐?”
“你一个小孩懂什么?”陈情河口气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她。
“那个赵志就是傻子,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刘成他们,他们还经常欺负他呢,要是姐姐嫁给这么一个傻子,能幸福吗?”陈秋英抗争起来,她可不愿意姐姐嫁给这样的人。
此时陈秋月已经将柴火放在了屋檐下,走了进来,看到妹妹有些激动,也是说道:“秋英,你冷静一点。”
“姐,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呀,我怎么能够冷静!”陈秋英朝着姐姐说道,眼眶有些发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都是这样,那赵三家境不错的,你姐嫁到他家,也不用再这样吃苦了!”陈情河也是解释了一句。
“阿公,你是不是打算要跟他们家收很多彩礼?”陈秋英质疑了起来。
陈情河也是有些火气了,说道:“你一个小孩胡说什么?”
陈秋月一看两人有些争论,便是赶忙劝说起来:“别吵了,咱们好好说就行了,这个嫁人的事情,是我!”
两人这才冷静了下来,互相不说话。
陈情河于是朝着陈秋月说道:“媒婆明天早上要过来,到时候你自己做主吧。”说完便是进去了自己的左大房间里面去了。
陈秋月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已经灰白而显得暗沉,时间确实不早了,点了点头,便是去到了厨房准备做饭了。
陈秋英则是跟在后面,然后帮忙烧起了灶里面的火,看着火光照耀,又是添加了一个粗木,说起了赵志的事情。
之前镇上读书的时候,她就见过好几次赵志了,跟着他的父亲在卖猪肉。
长得瘦瘦高高的,但是看起来不像正常人,双手一直在抖,拿个东西都不稳当的,所以就被人称之为傻子!
他父亲卖猪肉,有时候太忙了,照顾不到,所以周边的小孩就会欺负他,刘成他们也常常欺负他,朝着他扔小石头,后来他还想着反击,可是哪里追的上他们,后来他父亲拿着刀吓唬起了那群孩子,这才将他们赶走。
陈秋月听完则是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反而叮嘱陈秋英教不能跟阿公那般说话,要是把他给气着了,那就不好了。
陈秋英自然有些不服气,认为陈情河就是看上了对方的彩礼了。
其实潮汕地区的彩礼也不高,几千到几万都有,但是赵家这个情况,要是真的想要给赵志娶老婆,自然是要给不少彩礼的,不然哪家人会愿意,所以才这样猜测爷爷的。
陈秋月也没有多说什么,想着毕竟明天媒婆来了,拒绝就是了,没有必要这般的动气。
......
第二天,陈秋月便是早早起来干活了。
在这些琐碎的家务活中,重中之重的工作,就是每年养一头小猪,然后养到年底卖出去。
以前潮汕人几乎家家都会养上一头或者两头母猪,因为这是农村人家积累财富的几乎唯一途径,大部分人完成像盖房子、娶老婆这样的人生大事,靠的就是逐年卖猪积攒下来的钱,当然了,如今发展好了,很多人都会出去外面谋生挣钱了,所以养猪的人家也就少了很多,但是对于陈秋月一家人来说,依旧十分的重要,因为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养猪也是一个看似简单,又不简单的活计,所以潮汕人养猪,往往也会求助于神明,就有了这样一个习俗。
潮汕农家,在旧俗元宵节这天,家中主妇要到郊外田野上选择一块牛犁过状如肥猪的土块(俗称为“田涂堛”),夜里悄悄地将这土块抱回家中猪圈(栏)槽前,敬摆祭品,插上绿榕树枝和青竹枝,燃点大红烛,供奉香火,然后家中主妇诚心诚意跪拜,祈求新年自家饲养的猪苗长膘快、肉膘厚、猪肥大,口中默念着:“顺顺大大只”、“饲猪大过牛”等祈祷话。
祭拜后,将土块置于猪寮顶上。一般是家里养多少头猪就抱多少块土块,抱的田土越大越好。有些乡村“抱大猪”时禁忌说话,在往返路上切不可与人打招呼,遇到什么急、险的事也不能发声。
否则,当年的猪就会养不好。
而潮汕农村养猪人家喜用泔水喂猪,于是,每天清晨,农村喂猪人就会挑上一担木桶进城挨街挨巷叫买泔水。但也有的猪主家穷付不起钱,便与人家商定,每天收集米泔水时不交钱,等到猪主把猪喂大,宰猪出售时,先切下一小部分猪肉,贴上大红纸,分送给泔水主人,当作酬金。
潮汕农村养猪人家对泔水甚为重视,几乎各家各户都有一个陶缸专门用于盛放泔水,俗称为泔缸。春节期间,家里主妇要用手或持竹竿伸进泔缸里,一边搅拌泔水,一边口念:“泔缸搅浮浮,饲猪大过牛”或“泔缸搅圆圆,饲猪多卖钱。”企盼新年饲猪顺利,生长快,多挣钱。
如今这些传统也很少了,不过一些农妇依旧会这样操作,毕竟对于神明还是十分敬畏的,陈秋月也不例外,而且是更加的用心,这也算是她自己对于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了。
喂完猪之后陈秋月这才去洗漱一番,开始做起了早餐,通常就是煮了一小锅的白粥,一般是比较粘稠的那种,再配点橄榄菜、咸菜之类的小菜,吃上个两碗就觉得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