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风光。

　　这句话至少在十月底绝对是骗人的。

　　本来应该是拂柳、河堤与美人。

　　但现在却是枯枝、寒风与糙汉。

　　这让原本为了装逼而点的咖啡，品尝起来愈加的苦涩。

　　“这他妈的咖啡还真是喝不惯！”姜闻把咖啡一放，转头就问服务员要了一杯热水：“你小子怎么听说去搞什么电视剧了？”

　　“涛哥说正好有个央视的项目，我这算是当牛当马，为学院争光。”

　　“扯犊子呢你！八百个心眼子的你能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姜闻老师，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你以为呢？说吧，打着什么算盘？”

　　“能有什么算盘！”程实白了姜闻一眼：“我又不像您一样是大院里出来的。”

　　“总得给自己找点护身符吧，不然随便来个人就能把我拿捏了。”

　　姜闻诧异的看着程实：“你小子怎么年纪轻轻的想法就这么老成？所以你才想去拍主旋律的电视剧？嘶——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你小子就有这样的打算了？”

　　程实摆了摆手：“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只是机缘巧合。对了，我这是要在西北拍的抗日剧，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一下岳老师。”

　　“你找他呗，麻烦谈不上，倒是还得谢谢你，他现在正愁找不到活呢！”

　　姜闻的话听得程实心头一动。

　　西北拍摄的这段时间让程实很看好这个务实、细心且心态良好的现场制片。

　　于是打听道：“岳老师现在是有编制吗？”

　　“哪有什么编制，西影早就改革了，你想招用他？”

　　“有这个想法。”程实坦白的说道：“对了，姜闻老师，你在部队有资源吗，我那部剧最好有军人指导一下，这样考究一些。”

　　姜闻摸了摸下巴：“这些你找老岳就可以搞定，他们那时候拍战争片还是积攒了一些人缘的。”

　　要考究一些再加上这小子的性格，应该不会是那种抗日神剧，没准是下一部《高山下的花环》。

　　姜闻瞅了两眼正在闷闷的喝着咖啡的程实：“等回了燕京把这剧的本子拿给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

　　程实：“……”

　　……

　　三天后，10月21号，金鸡奖的颁奖典礼终于开始了。

　　程实再也不用忍受着两个大老爷们相看无语凝噎。

　　和袁湶、倪平见了面，一行五人开始往会场走去。

　　“姨夫！那个就是我和您说的程实！”黄建跟在陈凯哥身侧，伸手指着程实一行人。

　　陈凯哥皱了皱眉头，看着被自家老婆宠坏的黄建，最终只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便朝着姜闻走了过去。

　　“姜导，好久不见！”陈凯哥伸手打着招呼。

　　“哟！这不是凯哥导演嘛，幸会！”

　　拍过《霸王别姬》的陈凯哥现在正是如日中天，姜闻也不得谨慎对待。

　　“恭喜啊！听说这次你的电影也进入提名了？”

　　陈凯哥这话说的很大声，一脸热情的面容像是真的在给姜闻祝贺。

　　但是看着跟在他身后的黄建，以及知道他们两之间关系的程实，立马就明白了陈凯哥这句杀人诛心的话的厉害！

　　《寻枪》之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姜闻监制代表着什么意思。

　　而陈凯哥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就是摆明了告诉大家，这电影就是姜闻拍的。

　　姜闻性格耿直：“凯哥导演说笑了，又不是不知道我被禁着呢。这电影是我身边这位小兄弟程实拍的。”

　　“来程实！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凯哥陈导，《霸王别姬》就是陈导的作品。”

　　程实刚想伸手打招呼，却听得陈凯哥面带前辈的笑容说道：“小兄弟能得到姜导的提携和指点，想必未来不可限量啊！”

　　程实眉头一皱，陈凯哥说话真是滴水不漏。

　　提携和指点，摆明了就是又在强调这电影是姜闻操刀的，而自己则和陆钏一样，是一个提线木偶。

　　而他这话自己还不能反驳。

　　只要稍微表露一些不满或者反对，那么自己马上就会变成忘恩负义，知恩不图报的白眼狼。

　　但是如果自己顺着他的话说，那就是等于认下了这部电影就是姜闻拍的。

　　程实只能脸上维持着微笑，心思百转，不停的思考着对策。

　　所有人都只当这是一场正常的社交，唯独袁湶一人发现了端倪。

　　自从碰面之后，袁湶就感觉自己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程实身上飘去。

　　所以当陈凯哥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程实整个人的状态并不是看见大导演时，应有的兴奋和紧张。

　　而是一种防备的敌对状态。

　　所以当有了这样一种先入为主的印象之后，再听陈凯哥这一番话，就完全明白为什么程实现在只是微笑着不说话。

　　一念至此，袁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说道：“陈导你好，如果您看到我们程实导演独自拍下这么一部电影，相信也会因为他的天赋而愿意提携他的。”

　　陈凯哥瞬间变了脸色，和煦的微笑一抹而去，不怒自威道：“你是？”

　　夏宇连忙一把拽过袁湶：“凯哥导演好，这是我女朋友，也是中戏的，袁湶。”

　　“在姜闻导演的电影里扮演女二号。”

　　导演，既可以是一个名词，也可以是一个动词。

　　不得不说夏宇这话还是有水平的。

　　陈凯哥看着夏宇如此上道的表现，脸色也缓和了几分。

　　但是，袁湶却一把扯过夏宇的手，认真中带着有些调皮：“夏宇，话是要说清楚的，你可不要诬赖了姜闻老师，给他招事了。”

　　夏宇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女朋友嘴里出来的。

　　于是，只能用眼神不断的示意：你想干嘛？！你要做什么？！

　　这一刻，他不得不有些怀疑，自己女朋友和程实的关系！

　　陈凯哥不再理会袁湶和夏宇，而是转头对着黄建说道：“小建，这金鸡奖都快成你们中戏的校友聚会了，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然后装着突然想起来：“对了，之前你说你好像看到了自己师弟？”

　　黄建一脸的乖巧的走上前：“姨夫，程实就是我中戏的学弟。”

　　“他今年应该是刚刚大三，不过程实学弟很厉害的，他大一就拿了新人王。”

　　“只是我听说好像程实学弟大一大二，一直在酒吧做驻唱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