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调任
送走了传旨的天使后,高杰立刻在总兵府摆香堂,祭告父母祖宗,紧接着大开宴席。
看到丈夫那高兴的模样,邢氏也不忍扫他的兴,仔细想想,儿子入京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能够减少朝廷对他们的猜忌。
如今朝廷依仗他们镇守徐州,只要不谋反,儿子自然也不会有事。
想通之后,邢氏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笑容,开始帮着丈夫接待宾客。
封爵这件事,不光是高杰高兴,其部下也与有荣焉。
这意味着他们脱离了“流寇”标签,正式成为明朝体制内的一员,不需要再受人白眼。
无形间让这些人对朝廷产生了更强烈的认同感和归属感。
宴席中,李本深喝得满脸通红,他拿着酒碗,摇摇晃晃走到高杰面前,大声道:“舅舅,从今儿起,您就是伯爷了,外甥敬你!”
其余部将也高举酒碗,大声道:“敬伯爷!”
这一声伯爷,叫得高杰浑身舒坦,骨头都轻了三分,他大笑道:“哈哈,喝,今天大家不醉无归!”
这天,高杰在宴会上,喝得烂醉如泥,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酒醒过来。
一想到自己被朝廷封了兴平伯,顿时又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一直传到了外面。
邢氏推门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封了个伯爵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封公了呢。”
高杰一把拉住邢氏,让其坐在自己怀里,满脸唏嘘道:“夫人,你不懂,如果我爹娘还活着,只怕会比我更高兴。”
封爵,代表着从平头百姓到贵族的跨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现在朝廷封了你伯爵,这规矩是不是也要立起来了?特别是军中,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否则丢的就是你伯爵府的脸面。”
邢氏趁机劝说道。
以前,高杰为了笼络部下,收买人心,经常放纵部下烧杀抢掠,影响极坏。
她多次劝诫,却因为军中的这种恶习已经根深蒂固,收效甚微。
高杰一听,不由点了点头,“夫人言之有理。”
以前,他是泥腿子出身,自然不在乎什么名声,但现在不同了,他是朝廷封的兴平伯,自然就爱惜羽毛了。
“我和儿子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多想想后果,不要鲁莽行事——”
“慢着,什么叫你和儿子不在?你们要去哪?”
高杰顿时反应过来,满脸狐疑。
“你忘了,朝廷让爵儿入国子监读书,我当然要跟着去啊。”
邢氏没好气道。
“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高杰当即反对,他最在乎的就是妻儿,哪能让他们离开自己身边。
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后悔莫及。
“这是朝廷的旨意,怎么?刚刚当上伯爵,就想要抗旨啊?”
邢氏伸手扯住高杰的耳朵。
“不是,夫人,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们吗?我算是想明白了,朝廷这是要拿你们当人质!”
高杰立刻反应过来,当即勃然大怒。
“就算是这样,你又能如何?”
邢氏冷冷道。
随即她语气一软,继续道:“相公咱们现在是朝廷的臣子,皇命难违,况且我和爵儿入京也不一定是坏事,徐州还要靠你守着呢,只要你忠于朝廷,朝廷反而会好好对待我们母子。”
高杰心里挣扎了片刻,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我让本深跟你们一起去。”
“别,他还年轻,留在徐州可以建功立业,跟着我们母子在应天,岂不是耽搁了他的前途?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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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北被封赏的总兵不止高杰,黄得功也被封为靖南侯。
而镇守庐州的刘泽清得知刘良佐被抄家问罪,高杰和黄得功都得到了封赏,唯独自己这里风平浪静,心里顿时有些没底了。
特别是朝廷公布刘良佐的罪行时,他心里就更慌了。
因为刘良佐犯下的罪行,他刘泽清似乎也没少干。
这可怎办?朝廷会不会拿自己问罪?
就这样整天提心吊胆的,刘泽清很快就病了,并且以此为由,主动向朝廷请辞庐州总兵之位。
朱明收到他这份奏疏也有些意外。
因为此时他正让锦衣卫收集刘泽清的犯罪证据,准备将其拿下。
在刘泽清奏疏抵达应天府的第二天,兵部就调都督同知刘肇基前往庐州,接替总兵之位。
刘肇基不是一个人去的,随同还有他的三百家丁。
当这个调令传到庐州,刘泽清心情十分复杂,不甘,怨恨,甚至于害怕。
向朝廷请辞并非他本意,而是一种试探,现在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随着这一份调令烟消云散了。
刘泽清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才把部将召集府中,将调令告知众人,却隐瞒了自己请辞的事情。
“什么?朝廷派人顶替了总镇的位置?这事我们绝不答应!”
侄儿刘之榦顿时跳起来,满脸愤怒。
其他部将也纷纷应和。
“好了,这是朝廷的任命,你们难道还想要抗命不成?”
刘泽清表面义正言辞的训斥众人,私底下却有些期待地观察部将的反应。
“叔父,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反正我们只听你的号令。”
刘之榦继续道。
但这一次,其他人却没有应从。
刘泽清为人懦弱,将熊熊一窝,麾下的部将自然也不敢公然反抗朝廷,大堂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了。
刘之榦看了看周围,顿时气坏了,指着那些部将大骂起来。
但不管他怎么骂,那些人都是默不作声。
刘泽清见状,大失所望,于是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尔等散了吧。”
听到这话,众人如蒙大赦,纷纷离去。
“一群没有良心的家伙,也不想想是谁让他们有今天的好日子!”
刘之榦依然愤愤不平。
“之榦,叔父要返回应天向朝廷复命,你是打算留在庐州,还是跟我走?”
刘泽清对着侄子问道。
听到这话,刘之榦眼珠子一转,支支吾吾道:“叔父,侄儿打算留在庐州帮你看住这群家伙,免得人走茶凉。”
刘泽清深深看了这个侄儿一眼,顿时心灰意冷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