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随手划开接听键，语气懒洋洋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干练，又带着一丝刻意放柔的女性声音：“喂，请问是李成先生吗？”

　　“是我。”

　　“李先生您好，我是张楠，苏婉晴女士的代理律师。”

　　“苏总让我跟您联系一下，有些事情想跟您当面谈谈，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张楠？

　　苏婉晴的律师？

　　李成眉毛一挑，瞬间想起来了。

　　下午苏婉晴在电话里确实给过他这个律师的联系方式，说是有麻烦可以找她。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

　　麻烦就来了？

　　还是说……另有其事？

　　李成看了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T恤和睡裤，摸了摸下巴：“张律师你好。我现在刚醒，还没吃饭。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不能说？”

　　电话那头的张楠似乎对他的直白有些意外，顿了顿，语气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柔和：“电话里说不太方便，也显得不够正式。事情比较重要，关乎你的安全，也关系到苏总后续的一些安排。”

　　“我知道这个时间打扰有些冒昧，但我觉得还是尽快当面沟通一下比较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样吧，李先生，我知道附近有家叫‘塞纳河畔’的西餐厅，环境比较安静，适合谈事情。”

　　“您看……方便赏光吗？这顿我请。”

　　塞纳河畔西餐厅？

　　行吧，人家美女律师都这么说了，又是苏婉晴的人，还关系到自己的“安全问题”，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总不能连顿免费的晚餐都拒绝吧？

　　主要是“安全问题”这四个字，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顾凛妩那娘们儿，不会真打算这么快就动手吧？

　　“行，塞纳河畔是吧？我现在换身衣服就过去，应该也差不多二十分钟。”

　　李成爽快地答应了。

　　“好的，那我在餐厅门口等您。”

　　张楠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挂了电话，李成甩了甩还有些昏沉的脑袋，赶紧冲进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对着镜子扒拉了两下睡得有些炸毛的头发。

　　看着镜子里虽然略带疲惫，但眼神清亮、脸部轮廓越发清晰分明的自己，他满意地点点头。

　　餐厅门面不大，但装修得挺有格调，透着一股子法式的小资情调。

　　门口果然站着一位穿着干练女士西装套裙、气质冷艳的美女，正低头看着手机。

　　不是张楠还能是谁？

　　李成打量了一下，心里暗赞一声。

　　这位张律师，跟电话里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很一致——专业、干练，还有点儿……冷。

　　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

　　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跟苏婉晴那种柔媚成熟的贵妇风韵完全不同，是另一种冰山美人的感觉。

　　“张律师？”李成上前两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张楠闻声抬头，目光落在李成身上，快速地审视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微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李成先生，你好，我是张楠。”

　　“你好你好。”李成跟她握了握手，触感微凉，跟她的气质很搭。

　　“我们进去说吧。”张楠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安静卡座坐下。张楠很自然地接过菜单，询问李成：

　　“李先生想吃点什么？不用客气。”

　　李成是真饿了，也懒得装斯文，直接指着菜单上分量最足的一份牛排说道：“就要这份牛排吧……要七分熟。再来杯冰可乐，谢谢。”

　　张楠微微点头，然后给自己点了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柠檬水。

　　服务员下单离开后，卡座的气氛稍微有些安静。

　　张楠端起面前的柠檬水抿了一口，率先打破了沉默：“李先生，今天冒昧约你出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一下顾凛妩的事情。”

　　“哦？”李成挑眉，“她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张楠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顾凛妩在商场上以心狠手辣著称。”

　　“她今天在你这里吃了瘪，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总很担心你的安全，所以特意嘱咐我，务必提醒你小心，并且……给你提供一些必要的建议。”

　　“你说。”李成也收起了懒散的态度，坐直了身体。

　　他知道，接下来的内容，恐怕才是这顿晚餐的重点。

　　“顾凛妩惯用的手段，无非那么几种。”张楠条理清晰地说道。

　　“对付你这样的个人，她不太可能直接动用太复杂的商业手段，但一些‘盘外招’，不得不防。”

　　“第一，是舆论抹黑。”张楠竖起一根手指。

　　“她可能会找人调查你的过去，抓住一些你的‘黑料’，哪怕是捕风捉影的小事，进行放大、歪曲，然后在网络或者你身边的人群中散布，败坏你的名声，让你社会性死亡。”

　　李成皱了皱眉，他一个跑外卖的，能有啥“黑料”？

　　顶多就是以前送餐超时被投诉过几次？

　　不过听张楠这意思，没黑料也能给你造出黑料来。

　　“第二，是法律骚扰。”张楠继续道。

　　“比如，找个由头起诉你，哪怕明知告不赢，也要拖着你，让你疲于应付官司，耗费你的时间和精力。”

　　“或者，设下一些合同陷阱，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字，然后反过来告你违约。”

　　李成点点头，这个倒是要注意。

　　他现在可没钱和精力跟人打官司。

　　“第三，也是最需要警惕的，就是人身骚扰甚至……威胁。”张楠说到这里，语气加重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

　　“这包括找人跟踪你、恐吓你，或者制造一些‘意外’。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她不敢做得太过火，但一些灰色地带的手段，足以让普通人焦头烂额，甚至产生恐惧。”

　　李成听得心里一凛。

　　好家伙，这是直接快进到涉黑剧情了？

　　他现在虽然有了系统，有了点小钱和“过目不忘”的技能，可面对这种实打实的物理威胁，还是有点虚啊。

　　“那我该怎么应对？”李成问道。

　　“保持警惕，注意观察周围环境，尽量避免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如果发现有人跟踪，及时报警，或者往人多的地方去。”张楠建议。

　　“所有重要的谈话，尽量录音。不签任何自己没完全看懂的文件。如果遇到直接的骚扰或威胁，第一时间保留证据并报警，同时联系我。”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李成：“我知道这些听起来可能有些危言耸听，但小心无大错。顾凛妩能走到今天，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李成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

　　不得不说，这位张律师确实专业，分析得头头是道，给出的建议也很实用。

　　看来苏婉晴让她来接触自己，确实是出于真心的关心和保护。

　　“我明白了，谢谢你，张律师。”李成诚恳地说道。

　　“我会多加小心的。”

　　“不用客气，这也是我的工作职责。”张楠微微颔首，表情缓和了一些。

　　“苏总现在处境微妙，身边可信的人不多，你这次帮了她大忙，她非常感激，自然不希望你因此惹上麻烦。”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李成点的牛排滋滋作响，香气扑鼻，瞬间勾起了他肚里的馋虫。

　　他也顾不上客气，拿起刀叉就准备开动。

　　张楠端起柠檬水，状似随意地问道：“李先生，问个可能有点私人的问题……你对我们苏总……是怎么看的？”

　　李成刚切下一块牛排，闻言动作一顿，抬起头，正好对上张楠那双探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