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内。
华容郡主没有了平日里的淡定和温柔,看着曹程程,生气道:“他居然不当我是朋友,亏我当初还告诉他曼柔的事情......”
曹程程看着她,安慰道:“满京城都是你的朋友,多一个少一个,也没有什么的。”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
华容郡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余怒未消道:“从小到大,我华荣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曹程程重新帮她倒了杯水,说道:“消消气消消气......”
华容郡主再次喝了杯水,才压下了心中的火气。
她在京中的朋友无数,哪一个见到她不是客客气气的,诸葛飞是有才气,又有圣眷,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但以她郡主的身份,难道还不配做他的朋友吗?
以前他只是她众多普通朋友中的一人,现在,诸葛飞在她的心中,开始和其他人划清了界限。
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敢和她这么说话的。
“我记住你了!”
华容郡主粉面含煞,银牙紧咬,说道:“这口气,本郡主迟早要找回来!”
华容郡主虽然平日里看起来稳重大方,但作为她的闺中密友,曹程程十分清楚,她的小性子要是上来了,也没有那么容易下去。
她看着华容郡主,劝慰道:“算了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曼柔的事情是我告诉他的,曹夫人那次,也是我帮了他,我对他有恩,他居然恩将仇报......”
华容郡主冷哼一声,说道:“本郡主受不了这个委屈......”
曹程程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你自己小心些,注意分寸......”
华容郡主不满的看着她,问道:“你到底站哪边?”
曹程程白了她一眼,说道:“我谁也不站。”
华容郡主气恼道:“我们十几年的友情,还比不上你认识两年的表弟?况且还不是亲的!”
......
诸葛飞已经打定主意,和别的女子保持距离,华容郡主对他有恩,日后她要是有什么别的地方需要他帮助,诸葛飞义不容辞,但这种不太重要的无聊场合,推了也就推了。
这次的事情过后,华容郡主应该已经对他心生不满,决定和他慢慢疏远了吧?
今天是他入职工部的最后一天,闲来无事,诸葛飞带着她们出来走走,散散步透透气。
竹儿和菊儿几个丫鬟拿了几个风筝在放,竹儿她们的风筝已经上天了,菊儿的还没有放起来。
菊儿小跑过来,说道:“姑爷,帮人家举一下风筝......”
竹儿一个人就可以将风筝放起来,菊儿却需要让人举着,自己牵着线小跑,诸葛飞已经坐在草场上了,懒得起来,说道:“你去让竹儿教教你,风筝不用举也能放起来的......”
“竹儿姐她不教我......”
菊儿嘟着嘴,撒娇道:“姑爷你举不举嘛......”
诸葛飞看着走过来的赵灵燕,说道:“你们家小姐过来了,你让她帮你举一下。”
赵灵燕缓步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菊儿拿着风筝,说道:“姑爷他不举......”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跳起来的诸葛飞抱住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嗯?好软!菊儿身材虽然娇小,但是资本确实是极其傲人的!诸葛飞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假装生气的瞪了她一眼,说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姑爷帮你举就是了......”
诸葛飞帮她举着风筝,竹儿的风筝也没有放起来,无奈之下,诸葛飞只好自己帮她放。
风筝飞到足够高的位置,诸葛飞正要将线轮交给她,天上的风筝忽然变了轨迹,向着某个方向窜了一段距离之后,一头扎了下来。
菊儿有些苦恼的指着另一边,说道:“姑爷,我们的线和她们的缠在一起了!”
诸葛飞看着手握着风筝线从他身旁走过的华容郡主,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看到他们在放风筝,还从旁边走过来,不仅诸葛飞的风筝掉下来,她们的风筝也掉了。
他自然不能和华容郡主计较这种事情,主动笑了笑,说道:“郡主今日也过来放风筝......”
“我们很熟吗?”
华容郡主瞥了他一眼,望向身旁的曹程程,问道:“这个人看起来有些脸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忘忧你见过他吗?”
???
通过华容郡主,诸葛飞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果然不能招惹,哪怕她的脾气看起来很好。
华容郡主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缠了诸葛飞的风筝,就走过去和王映月诸葛靓她们说话了。
曹程程留在原地,看着诸葛飞,说道:“华荣这次真的生气了,她可是很记仇的,你最好给她道个歉。”
诸葛飞发现他错了,他还是不了解女人,他以为华容郡主会因为那天的话疏远他,想不到她反而和他杠上了。
挑了一个空闲的功夫,诸葛飞走到落单的华容郡主身边,歉意道:“郡主,真是抱歉,那天我说的话,其实不是你想的意思,我一直以来都拿郡主当朋友的。”
华容郡主看着他,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是吏部侍郎,左骁卫右将军,小女子怎么敢和诸葛大人以朋友相交......”
华容郡主的小心眼还在他预料之上,即便是诸葛飞是公认的斤斤计较,也没有她这么小气。
他干笑一声,说道:“郡主说笑了,郡主身份尊贵,是诸葛飞高攀了。”
华容郡主冷笑道:“那天你可不是那么说的,你连我的宴会都不愿意参加,还说我们是朋友?”
“那是因为......”
诸葛飞想了想,说道:“在下已是有妇之夫,理应与其他女子保持距离,因此不敢与郡主走的太近,也不想因此坏了郡主的清誉......”
华容郡主闻言,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仅仅是因为这个?”
诸葛飞拱手道:“千真万确。”
华容郡主也不愿因为这件事情和诸葛飞闹得太僵,顺着他的话便下了台阶,调笑道:“你是怕惹人非议,还是怕和本郡主走的太近,会情不自禁?”
???
诸葛飞笑了笑,说道:“郡主多虑了,诸某的大夫人才华横溢,二夫人温柔贤淑,三夫人玲珑俊秀,四夫人武艺高强,五夫人容姿无双,六..除了我家夫人之外,这天下女子,便再也入不了我的眼了......”
???
华容郡主脸上的笑容僵住,咬牙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本郡主没有你家大夫人才华横溢,没有你家二夫人温柔贤淑,没有你家三夫人玲珑俊秀,没有你家四夫人武艺高强,更没有你家五夫人容姿无双,和她们相比,本郡主简直一无是处!对吗?”
诸葛飞表情怔住,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华容郡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向一旁的菊儿,问道:“你说,你家姑爷是什么意思?”
菊儿看着她,小声说道:“可是郡主就是没有晚晴姐有才华,没有小靓姐姐温柔,没有兰儿姐姐俊秀,没有芳寻姐姐厉害,也没有青黛姐姐漂亮啊,就连你的...都没菊儿的大呢......”小丫头看了看华容郡主的胸,又看了看自己的,满意的点了点头......
“????”
华容郡主看了菊儿一眼,一声不吭的走了,菊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这才看着诸葛飞,问道:“姑爷,我是不是不该那么说?”
诸葛飞看着一脸无辜的菊儿,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说道:“你这丫头,净说大实话......”
菊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从地上捡起风筝,递给他,说道:“姑爷再帮我举一下......”
诸葛飞还在想着要不要给华容郡主送点礼物以示歉意,竹儿已经举着风筝,大声道:“姑爷举不举嘛......”
诸葛飞从她手中接过风筝,咬牙道:“举!举!”
菊儿从小就在赵府长大,每天面对的,无非就是赵灵燕以及赵府的丫鬟下人,人际关系简单,从来没有见过外面这个险恶的世界,心思单纯到了极点。
她没有什么心机,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却也都是实话。
当然,还要除去一些小姑娘不懂乱说的瞎话。
华容郡主被菊儿扎穿了玻璃心,负气而走,主仆二人面面相觑,诸葛飞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以后不能说的这么直白,哪怕你说的是实话,知道吗?”
菊儿点了点头,呆萌道:“菊儿晓得了。”
诸葛飞和华容郡主保持距离,不仅仅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现在已经是吏部侍郎,身在朝中,做事便没有以前那么随心所欲了。
京畿地区的学子,未来定要占据朝堂的一席之地,身为吏部侍郎,在科举之前与他们见面,自然是不太合适的。
毕竟他的吏部侍郎,不同于之前的代侍郎,是真正握有实权的吏部二把手,要比之前更加在意某些不怀好意的流言。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诸葛飞已经走完了五部,只差最后一个工部,就能功德圆满。
工部在六部之中,是话语权最低的一个,在朝堂之上,工部尚书的地位,甚至还不如户部吏部的一个侍郎。
工部的话语权虽然不高,干的也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但有一点,却是其他五部都比不上的。
那便是工部的油水充足,宫殿修建、城墙维护、运河开凿、道路建设,各类矿藏的开发,都归工部管理。
这些工程,哪一个不需要银子,户部虽然掌管国库,但只有调度权,没有使用权,而工部不同,这些款项拨下来,是由工部落实的,工部官员想在这其中动一些手脚,自然简单。
“下官恭迎大人......”
诸葛飞至工部时,工部的诸位官员站在衙门口,热情迎接他的到来。
工部下辖四司,分别为工部司、屯田司、虞部司、水部司,上面有一位侍郎,一位尚书,总领全部事宜。
诸葛飞今日第一次来工部,却没有见到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
他看着工部郎中,问道:“尚书和侍郎两位大人呢?”
工部郎中看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今日为什么不在工部,难道你心中真的没数?
他从六部一路走来,身后一片鸡飞狗跳,自己的官职倒是越坐越高,还是主事的时候,就能克侍郎,官至侍郎,连冯相都收拾铺盖回了老家,他每到一部,哪一部便不得安宁,没有一次例外,尚书和侍郎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这段时间应该避其锋芒。
他看着诸葛飞,赔笑说道:“侍郎大人前几日去了北边,监督驿道的修建,要几个月才能回来,尚书大人身体抱恙,休养在家,近日都不在衙内......”
这么说来,工部就只有他一个人掌权了。
让诸葛飞欣慰的是,工部尚书和侍郎都是事出有因才不在衙门的,并不是因为刻意躲他这个扫把星,那些人自己屁股底下不干净,不从他们自己身上找原因,反倒怪起他来,简直是三观不正,朝廷才不需要他们这些三观不正屁股也不正的家伙。
工部侍郎不在,意味着这几个月,诸葛飞可以一个人占用一间大值房,应该会安静一些。
进了工部,众官吏各自回了自己的衙房,诸葛飞转头看着后方一人,说道:“张大人,好久不见。”
工部郎中张华看着他,面色有些复杂,拱手道:“下官见过诸葛大人。”
三年之前的诸城,也是这个时候,他作为汀州诸城州试的考官,发现了诸葛飞在策论上和一众考生的不同之处,力排众议,将他的试卷与其余考生区分开来,避免了他的试卷被判为落卷。
那个时候,他们一个是工部郎中,一个只是偏远州县的秀才,张华对他却极为欣赏,甚至存了将他吸收到工部的心思。
然而三年之后,他已官至三品,首次出现在工部,便是他的顶头上司。
三年时间不算短,但也并不长,这三年里,他在工部郎中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当初那个偏僻州府的学子,已然一飞冲天......
诸葛飞以前就听过张华的名字,他虽然官职不高,但在朝中的名气却不小。
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人性子直,不懂得拐弯抹角,经常因为政见不同和别人吵的脸红脖子粗,朝中没有几位官员待见他。
也因此,他在工部郎中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多年。正常来说,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早就能够再往上爬几级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当初的坚持,诸葛飞的试卷才能在州试上脱颖而出,若是没有张华,或许他的科举之路,在诸城的时候就走到头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工部郎中张华,对诸葛飞有知遇之恩,这点诸葛飞心里十分清楚。
“张大人不用客气。”
诸葛飞笑了笑,说道:“当年若非张大人提携,焉能有今日的诸葛飞?”
张华面色肃然道:“诸葛大人言重了,张某只是做了张某应该做的事情,诸葛大人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凭诸葛大人的才学和努力......”
水部司郎中张华果然是一个认真且正直的人,这样的人能做一个好官,却很少能做大官。
他的性格和处事,便已经将他的晋升之路堵死了。
官场上有许多如张华一般的人,只不过,他们中的大多数,最后都屈服给了现实。
诸葛飞是吏部侍郎,又是工部代侍郎,他虽然不可能大范围的改变官场的规则,却也能在小范围内秉持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