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叶府已经撤去白布白灯笼,一切恢复如常。
“小姐,长公主派嬷嬷送来请帖,说是得了几盆稀罕玩意儿,请您明日到公主府一同赏花。”
大清早,竹桥就收到门房小厮送来的请帖。
“秋日赏花?倒是雅兴。”
叶南涔美眸微抬,收起手中剑,坐在竹下品茶,立秋并没有让院中绿意减少,反而凉风习习,为人清了心头的烦躁。
南祁两位公主,尤其是长公主生于乱世,成延帝还未坐上皇位前,所以长公主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受宠爱的。
这位长公主年长她七岁,明面上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当年在太傅那学习时匆匆见过几面。
“小姐,可是要应约?”
黑棋落在白子旁近看形成半围猎之势,只需稍稍靠拢,便能一网打尽。
“去吧,将我新得的那盆月季捎上,保不齐我这位皇姐会喜欢。”
“是。”
一个月前布的局,也该收网了。“小九儿,去吧。”
“嘶嘶”
*
“公主,近日,朝廷不少官员都开始站队,原先保持观望的也开始在摇摆不定,尤其是叶老将军的离世。”
“可查出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
“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像是凭空出现的,但...”
“说!”
“近些年江湖上出现一个叫螣舫的神秘组织,螣舫的消息灵通,知晓许多暗地的消息,但螣舫只是个杀手组织,所以不确定...”
“给本宫去查查,江湖门派也管起朝廷之事来了,本宫可容不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蹦跶。”
“是。”
安惟姿半倚在躺椅上,容色晶莹如玉,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柔情绰态,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若说叶南涔像那雪山冷艳的莲,那安惟姿就像绿地独开的虞美人。
漫不经心欣赏自己新做的丹蔻,眼底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红唇微张:“可别让本宫失望哦,小东西。”
“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能如何是好,活命还是站队,孰轻孰重,大家都清楚。”
一帮老臣坐在厅里,一筹莫展,他们自一月前突然自己床头出现自己的罪证,里面细细罗列,甚至许多他们自己都记不清的事,惊得他们连连做噩梦。
信里还说,要是想活命,就在三位皇子中选一人站位,也没指定谁,大家都猜测要是站错了,是不是也活不成了。
“哼,朝廷之中有谁是清清白白的,就算我们站错,他能让皇帝将我们这些老臣全斩了吗。”
“况且,如今叶席铮没了,叶家唯一在朝的只有那叶钰愔,病秧子一个,有几年活头还尚未知,那二子又是混小子一个。”
有人忐忑,自然也有人不信邪,钱权总是能让人胆大起来的,皇室没了叶家,就像武士没了武器,只是一个会张牙舞爪的猫罢了。
听到这话的人原本选择妥协的人也开始挣扎起来,心底不断地计较得失。
沉浸在算计中的众人没发现,在角落中一人不屑的扯了扯嘴角,眼底尽是看着死人般的淡漠。
大厅里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回叶南涔耳朵里。
“哼”
“老臣?这大话说得也不怕折了舌头。”
话被传回来得时候,叶南涔让叶钰愔和叶珝秋也在一旁听着,既然他们叶家入了局,就不能当眼盲心瞎的愚人。
相比叶珝秋暴躁的脾气,叶钰愔显得稳重许多,朝中贪污腐败,官官相护不是没有,但是他没想到不仅仅多,而且还盘根错杂,深之又深。
皇上壮年登基,朝廷重臣不是没有调查过,但是都无果,况且许多都有功,当年经历先皇暴政,本就死伤不少,若是都除去,会动摇国之根本。
但在那个乱世活下来的,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其中的诱惑,不从中插上一脚,捞上一笔。
又经过这些年,愈发壮大,现在估计杀都杀不完,不然当初成延帝怎会冒险孤注一掷的将筹码压在她一个年幼的孩童身上,仅凭司天监那帮老神棍片面的几句话吗?
“南南希望大哥二哥怎么做?”
既然喊他们来听,那定是心中有了计策。
“大哥的门生,南涔会给几个名单,这几人该提点的提点一二,最多两年时间,还有年前的科举,大哥必要盯紧一些,南涔也会在暗中帮忙。”
新的要来,旧的才能去,人不能总处在被动的位置,退让不能解决问题。
“大哥定不会辜负。”
“那我呢,二哥能帮你什么?”
叶珝秋已经迫不及待了,自从进了军营,开始是为了和自家老爹怄气,也是为了能立功将小妹赎回来。
后来在军营见到许多一腔热血只为保护南祁的将士,他的目的就改变了。
想要保护小妹就要先保护南祁,只有南祁安定了,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小妹才能无忧无虑的活着。
“二哥就待在军营里,守好叶家军,得到几位老将军的认可,同时,二哥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叶家军里有不守规矩的人,二哥要把其揪出来。”
这算是对叶珝秋的第二个考验,之前试探,叶珝秋武功不差,但是在战场上,光有武功只能成为一个小卒,不能成为统领三军的将帅。
“行,二哥记住了。”
送走两位少爷后,竹桥为叶南涔重新换上热茶。
“小姐是在考验二少爷吧?”
“嗯,二哥没有接触过这些,倒不是怕他能力不足,而是人心叵测,他生在叶家,生在南祁,猜不中人心,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何况,这乱的,还不止有南祁,前路长的很。
“你倒也不用担心他,只要他通过了考验,路我会给他铺好的。”
“小姐。”
竹桥总觉得小姐这话,话里有话,但是她也心思不纯,饶是向来稳重的她,就禁不住闹了个满脸通红。
“你俩这小心思能瞒得过我?每次以来,二哥那眼睛都快贴到你身上去了。”
叶南涔难得说出打趣的话来。
虽然竹桥被打趣,但看着小姐脸上真挚的笑,愣了神。
“怎么,是我打趣过了头?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要是你俩走到谈婚论嫁那一步,我定会给你办的风风光光的。”
听到这,竹桥可不依了,得报复回去。
“小姐这般打趣着奴婢,竟是显得同刚及笄的小姐般。”
确实,叶南涔好似好久没有这么开怀过了,甚至可以说,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真挚的表情。
“怎的,你小姐我不是刚及笄?”
“不是年龄,是心智,小姐您这谋略,哪是一般官家小姐会有的。”
叶南涔没有回答这话,人来世间一遭,经历的,学到的,稍有毫厘之差,养成的心智,性格都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