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迎面吹来,海棠尽湿。
风吹干了她的眼泪,她起身披风,几乎夺门而出。
她快速飞奔到马厩,马夫吃了一惊。
她直截了当的过去,挑了一匹上好的马,就要走,可马夫还是硬着头皮上去拦了一下道:“长公主,您,不能。”
云烟面色一僵,她向来自由潇洒,当年在颐朝尚且如此,现在怎么可能被束缚住手脚?
“让开。”云烟冷冰冰道。
马夫诚惶诚恐,却还是不肯让。云烟也不是胡搅蛮缠的性子道:“出了什么事情,本公主一力承当!”
马夫这才让开,云烟策马啸西风,急马在宫中畅行,无人敢拦。
白承泽,什么最想留住的人没留住,最想做的事没做完?如果没有做完,你就用尽心里去留住她啊?你这个懦夫!她的几行清泪,应声而下。
几年前,同样的地方,她打马去追一个人,也是这般,什么都没有留下,这次!她不允许!
况且,白承泽,他……不一样!
一路策马奔腾,很快便出了长安城到达郊外,风徐来,包裹着她的泪痕,寸寸断肠。
芦苇旁
听到远处马萧萧,白承泽的面色微微一肃,脸由于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但依然盖不住是他的天潢贵胄之气。
停了马,若乔见状道:“殿下?”
白承泽面色一顿,似笑非笑道:“不走了,也……走不了了。”
若乔显然不太明白,可顺着白承泽的目光望去,却发现了打马而来的云烟,苦笑一声,原来不是走不了了,而是心在这里,又如何能走的远呢?
却听白承泽道:“若乔,你该放手了。”
“殿下?”若乔一愣。
白承泽道:“我,是个没有心的人,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感,你还没看透么?走吧,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若乔却腾了一声跪下来,哭道:“殿下!求……求你,不要让我走。”
眼见这那人越来越近,白承泽看着还愣在原地的若乔,他一手挽过她道:“那就,得罪了。”
下一秒他将她拥入怀中。
若乔一愣,苦涩的想哭,此刻嘴角却挂着笑意,躺在这个人的怀抱中,温暖宽大,是她一生想要靠近的港湾,哪怕她知道,此刻他只是在做戏而已罢了。
“白承泽!”来人一声大吼,似乎是愤怒极了,随即那个人翻身下马,提着剑便飞到他的面前。
刀剑飞快,硬生生将白承泽和若乔错开来。
天知道,她知道他落难了,急急忙忙跑来救他,知道他走了,都来不及喝上一口水,却看见他在此处拥抱着别人?!她云烟岂是好欺负的人?
她派了那么多人去找他,可真正找到他的,却是她自己,这种心有灵犀,没有一刻,不让她心中欣喜。
白承泽看着她的眼神片刻,便错开目光无视她,反而落唇一吻,落在若乔的嘴唇上,他吻得很轻柔,倾泻了满世繁华。
云烟瞳孔徒然增大,一个踉跄将若梦推开来,翻身剑身直着他,怒吼道:“白承泽!你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忘记了我对你说的话吗?”
他说过的,他要等她长大,将整个洛阳送与她,只因他的城只因她倾世繁华。而她说过的,若是他负了她,轻薄于旁人,她便一剑杀了他。
“你怎么可以呀?”云烟落下了泪,摇着头,声音沙哑,眼眶红润了双眸道:“你是不是有苦衷啊?你告诉我啊!”
白承泽眼中闪过不忍,迫使他想要离开目光,可是他知道他不能,移开了目光便会让她看出破绽来的。
“是我负了你。”白承泽清润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整个芦苇池旁,波意漾漾。
他轻笑一声,附上她的剑,一口血吐出。
“啊啊!不,不!”云烟惊慌失措地丢开剑,低下身去扶他,语气中带着她前所未有的慌张和慌乱“承泽,承泽。”
白承泽笑了笑,苍白的有些吓人道:“输赢已经不重要了。”他似乎复现了全部温柔,放轻了所有的脚步对她说:“重要的是,我保住你了……”
抬起他的手指,大概是从前他们这些动作做多了,云烟默契的张开她的掌心,白承泽在她手上一顿,在掌心上写了一个“好”字。
酥酥麻麻的在云烟心上婆娑,云烟拼命摇头,哭着道:“我不要,我不要,我要你好了,亲口对我说。”
她贴着他的脸,泪水夹杂着泪痕。
“云烟……”白承泽眸色深邃,此刻却意识涣散,吐出了口鲜血。“听我一次话……站起来。”
云烟一愣,缓缓站起来,却在他刚离身的这一片刻,白承泽用尽全身力气,用力一蹬,他整个人翻滚到芦苇池里,沉入池底。
“不!”云烟回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整个人低身跪了下来,泥土沾了一身。
“长公主?!”几名黑色衣服侍卫们从远处骑马过来看见云烟惊呼道。
云烟跪在地上脸上又是哭,又是笑,她抬手看满手泥泞,什么都没有,空落落的。
白承泽,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让我活下去用你的命吗?
她的泪水淹进泥土里,却始终不去看那芦苇池一眼,她知道她此刻不能看,一旦看了,连他的尸首都保留不了。
她缓缓起身,侍卫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但她的表情又让他们看不出任何破绽。
若乔亦哭,可她总归是跟着白承泽那么久的人,反应还是极快的,她强行止住自己的泪水,跪到云烟身边哭道:“公主!公主,奴才不该,不该偷公主的东西……”
云烟有什么不明白的?可刚刚白承泽给她的一吻还是让她无法对她好好说话,怒道:“滚开!”
众人皆恍然大悟,若乔哭道:“若不是我爹命在旦夕,借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云烟冷笑道:“空口无凭,你让本公主如何信你?”
说罢,若乔从怀中快速掏出一个黄色腰包。
周围的侍卫借着安全的名义上前拨动了几下,道:“回公主,确是药材!”
云烟眸色痛楚转瞬即逝道:“那你……一定要治好你爹,才,才不枉我…良苦用心,三日后,本公主……要看见你……给我、一个交代。”
若乔几行清泪留到嘴里,道:“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