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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君生帝王家 酥皮包子 3343 2024-11-12 18:51

  第五十五章往后余生,风雪是她,斜阳细雨也是她

  “这就是太后要皇上册封的那位赵淑妃?看起来倒也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宫祈佑说。

  自兮楚一战后,宫祈佑蓄起了短须,青稞般隐忍而倔强的渣拉胡,使得他看起来竟平添了不少的沧桑。

  “七哥你是个明白人,自然晓得什么赵淑妃、李德妃,不过全然是世族安插在朕身边背后的倚仗罢了。”宫祈仪不禁愈说愈恼:“朕也和她们一样,是用以拉帮结派的工具,是被骡子拖着转动的磨盘。”

  昨日方行登基大典,今早朝众臣们接二连三地进谏,说是新帝即位,必先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眼下后宫仅夏贤妃一人,为规避专宠、雨l均沾,理应充盈后宫、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而后,下了朝,他又去了长生殿。

  花太后素来看不起夏织衣,如今宫祈仪贵为天子之尊,她便愈发地对夏氏不满,认为赵端容将会是个不错人选。

  说白了,无论哪一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权衡利弊的,反倒是他这个初登大位的皇帝被架空了。

  难怪他一听“赵端容”这个名,便决绝得如同块玄冰。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乃自古有之,皇上为人君者,必定要为大储千秋万代之基业而着想。”

  “连你也这样说,朕不想听废话。”

  “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与否?”

  “你说罢,七哥。”

  宫祈仪微微地缓和了语气。

  “平民尚有三妻六妾者,皇上乃一国之君,又岂能一生只娶一人?如此,便是置大储社稷于何地?”

  宫祈佑刚正不阿,直言不讳。

  他从来都是最看得透的那个人。

  “若朕即刻下旨,一面要你与平安郡主择日完婚,一面还要你娶新人、纳侧妃,你又如何?届时,七哥你方未尝不体会朕的不甘!”

  宫祈仪愤懑地低吼着,他鬓边的青筋如同枯藤蔓般匍匐着。

  “若真如此,臣……宁死不娶平安。”

  “………………”

  “皇上您是全天下的皇上,而臣只不过是平安一人的夫君——往后余生,风雪是她,斜风细雨也是她。若不能让她成为那一个绝无仅有,臣宁可不曾将她据为己有。”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朕徒有其名,难不成……却是连一份无缺的爱也给不起她吗?!”他的愤懑,尽数化作了满腔的无可奈何。

  他口中的“她”,是他深爱的她啊。

  那年立春时节,兴许是双溪水醉了人,才教他既挪不开眼,也迈不开腿离开了。他走进了她空白的生命,和她本无一物、了无尘埃的命运,从此,他想给她安稳,却发现这宫中尔虞我诈,他欲护她周全,却发现这世上事难两全。

  只是即便如此……

  若时光倒流,他还是想遇着她。

  “世上本无两全法,生而为人,多有万不得已、言不由衷和身不由己。生而为人上人,便是沦肌浃髓了。”

  “你说得不无道理,我……朕,有朕的无可奈何。”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百感交集。

  随着秋色渐渐地浓烈了,那些在心底里作祟的郁结,一个个呼之欲出。

  “那,平安她……”

  宫祈佑抱了抱拳,言辞恳切。

  “七哥,朕没有你的魄力,亦没有你的福祉——但至少朕所不能为的,还有朕的手足可以做得到。”宫祈仪顿了顿,极严肃地说:“佑王接旨——镜王府平安郡主,地华缨黻,往以才行,宜令所司,择日册婚,常得侍从,弗离朝夕。朕口谕,佑王一生只得娶一人,至死亦不可另纳妻妾。”

  “臣——谢旨!”

  宫祈佑毕恭毕敬地跪领了口谕,他起身那刻,连双手都微微地颤抖着。

  他欢愉得竟有些不知所措,就像儿时得了样梦寐以求的玩具。不,这是比那还超出千百遍的快乐,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即将成为他明媒正娶的人,以他之姓,冠她之名,何等痛快。

  “七哥……”宫祈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色,不由得沉重地叹了口气:“朕是真的羡慕你,还有五哥。”

  “………………”

  宫祈佑不作声,他也看了看天色。

  灰白的云,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自回京后,他二人隐晦地谁也不曾提及他们的五哥。那仿佛是一张新糊的薄纸,窗的那边是呼啸而犀利的过往,而站在屋子里的人饶有默契地不触碰。

  “朕这两日时常梦回兮楚,冷冰的梆子声和通明的灯火,死一般悄然的漠野,它们离朕近在咫尺,挥之不去,而五哥骑着马,任凭朕如何留,他头也不回地远走了。”宫祈仪眼眶红润,他摇了摇头:“无论朕想要的、还是不想要的,它们都由不得朕。”

  “皇上日理万机,难免心力交瘁,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如虚怀若谷,上善若水任方圆,有些事既无路可退、无头可回,不如就放下的好。”

  “七哥你难道不怪朕吗?”

  “…………”

  “当日,朕原本有第三条路可选———以一人性命,换五哥与你的。”

  哪怕再往前半年,在他还没有爱上她的时候,那么,他随时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夏织衣的出现,给了他对付这世界的盔甲,却也成了他致命的软肋。

  宫祈佑抿着唇,紧皱着眉头。

  不怪吗?坠入深渊的是他的亲胞兄。怪吗?换做是自己,亦未必有选择的胆识。

  “臣与平安大婚当日,还请皇上来喝几杯薄酒。”他避而不谈,揖了揖:“时候不早,臣先行告退。”

  “好。”宫祈仪落寞地应着。

  如今他只怕酒不够烈,人不够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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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栖宫。

  “皇上您来了。”桂娘迎上去,欠了欠身,又指了指寝殿:“娘娘她这几日,既不大喜吃东西,每日又睡得极晚,起夜也是常事,不到寅时便睡不着了——您去瞧瞧罢,她白日里总这样闷着。”

  “朕知道了。”

  他淡淡地应着,蹑手蹑脚地走去。

  她背对着他睡着了,房间里弥漫着桂香——一截桂枝斜插在黑釉色长颈瓶里,浓重的叶里躲藏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

  宫祈仪会心地笑了,她总喜欢摘些应季的花草回来,用清水细细地洗净虫尘,再养上好几日。如今入了秋,她也没忘采些桂花。

  他捻好被衾,不禁想亲吻她恬静的睡脸,那是如同开在夜幕下的夕颜花。

  “娘娘每日睡得极晚,起夜又是常事,不到寅时便起了。”

  桂娘的叨絮在宫祈仪耳边回响着。

  由着她歇会罢,他打消了亲她的念头,但看她的眼里仍是止不住的宠溺。

  若从不曾遇见她,此生是否会是不同模样吗?不,无论结局怎样,他都要以遇见她为开头。

  他起身,想起那些如山的奏折。

  “你既来了,也不与我说会话就走。”她没有转身,用轻如丝缕的声音问他:“做皇上好吗?”

  不尽人意,他险些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贺他、敬畏他,唯不曾有人在乎他是否高处不胜寒。

  “几时起来的,可是朕吵醒你了?”他坐下来,抬起手温柔地抚着她如玉的脸。

  “我哪里睡得着?不过是眯会儿。”她细若吹雪地回道,挤出丝淡淡的笑容。

  “宝宝可还乖?”

  “他是愈发地皮,总格外地磨人,那些拳打脚踢的功夫想必是与生俱来。”

  “朕听说,胎动越多的,出生后越聪明伶俐——就是苦了你,听说你最近吃不下,睡不好,可是这凤栖宫住得不大好?”

  “这里什么都好,只有一样是不比从前在王府的日子。”

  “哪一样?朕这就吩咐人……”

  “不。”她轻轻地拉住他的手,脉脉地说,:“我……臣妾说的是皇上,没有你的凤栖宫,自然比不得我们在王府朝夕相伴的日子。”

  “织衣……”他俯身,给她一个淡淡的拥抱,所有的不尽如意在此刻烟消云散。

  为了她,他甘愿做一个磨盘,哪怕将一生的血泪都交付也无谓。只要她在,就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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