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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君生帝王家 酥皮包子 2860 2024-11-12 18:51

  第三十三章我说话作数的,说好了一生便绝不少一刻

  小竹楼里,云雨过后,似火的骄阳便渐渐地躲藏到他处去了。

  她依偎在他怀中,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衫,又抬起眼脉脉地望着他问道:“你怎会突然想到来这里?”

  “自从你进宫,我便极少见你笑得像从前那般的自在。”他婆娑着她细柔的青丝,抬起手将它们轻轻地顺了顺:“但今日我又见着了———这便是我带你回来的缘故。”

  她何尝不像是那林中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朝一日被猎户领了去,即便用再金贵的笼子养着,也都无法唱出美妙的歌声来。

  唯有回归山林,方才是家。

  “你这几日连顿饭都顾不上,我原以为你是多紧要的事缠了身……”

  “为你做的,当然是紧要的。你在宫中待不惯,若偶尔回来这里能让你笑上一笑也是值当的。”

  “其实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都谓之家———我并非不喜欢住宫里,我只不过觉着那里的花草虽名贵、物件更稀奇,但空气却不如宫外的自在……我就像一株被嫁接的藤蔓,除了依附着你生长,在那里便不敢发芽,不敢开花,有时我……”

  夏织衣愈说着愈不能自已,而宫祈仪拨弄着她的长发,亦倾听得十分的入了神。

  “有时我常在想……我就快凋零了、枯萎了,我唯有化作一抔土……被风吹起了,才能回到这里。”她禁不住低啜着,羸弱的肩发着颤。

  夏织衣就是一条无依无靠的藤,于无涯里眼睁睁地看自己的枝叶蜷缩,仿佛就连凋谢的声音也听得见。而宫祈仪,他正是那个捕捉了她的猎户,也是那棵她追不上的疯长的树。

  “眼下看来——你不必着急化作一抔土了,你还可以迎着日光,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他的嘴角扬着笑,将偷藏在枕下的簪子取出来,轻轻地穿插在她如丘的发髻里。

  她惊喜地抬起手,那珠缀子竟如拥有人的体温般柔和,丝毫也不觉得像寻常的珠玉那样冷清。

  “好看吗?”他拿起一面铜镜,怜惜地望着镜中她静好的模样。

  “真是极美的簪——这不是宫里的做工罢,我瞧着这些唯妙唯肖的花叶,想必只有与之朝夕相处的人才做得出。”她打量着。

  那是一支浑然天成的金簪,簪身上琢着如树轮般一圈圈晕开的纹路,簪尾是一朵修得如榴花般绽放的红玉石,摇曳地垂着一二片极细柔的金叶儿。

  “上次我随手摘的榴花,你戴着煞是好看——这次我在‘锦色‘找最好的匠师打造了这支簪,你戴着果然美极了。”

  “原来你是‘这厢有礼‘,方才便敢那样地折腾我……”夏织衣含颌,耳红面赤得把玩着发簪子。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若不卖力些,何处来的春华秋实呢?”宫祈仪邪笑着,摸了摸夏织衣的小腹。

  “你往后再发点力,里边的那位可也是有小性子的。”她轻抚着还平坦着的小腹,笑着对他说。

  “里边的那一位?”他期盼地望着她,喜悦而亢奋地拉住她的手:“这是何时的事,我竟不知!”

  “太医说约有月余了,我本早就想同你讲,只不过这些日你早出晚归……我实在没挑着机会告诉你。”

  “如此甚好!”他激动得不知所措,一会儿亲吻着她的秀发,一会儿抚摸着她的小腹,一会儿又爬起来,弓着身子跪趴在她的身旁,侧着耳朵去听她肚子里的声响:“小家伙,方才也算是为父我与你初次见面,你好吗?小东西。”

  “我瞧着你倒更像个孩子似的……”夏织衣被他逗乐了,她一边低低地如花般轻笑着,一边婆娑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谢谢你,织衣。”

  宫祈仪捧起她娇美的脸。

  “你还与我讲这些作甚?”

  夏织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

  “讲是自然要讲的,否则你如何知晓——你于我而言,是怎样的欢愉。织衣,我说话作数的,说好了一生便绝不少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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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府。

  药越煎熬也苦,人也越捱越消瘦,掰掰手指头算着紫鸢这一病拖了足有半月了。

  云贵妃陆续地来过一二趟,每回总借着来嘘寒问暖的当儿,拐弯抹角地催着紫鸢须得赶快好起来——因她这场病,和亲之事再三耽搁。

  “紫鸢,粥好了……紫鸢……紫……”司徒蜓端着一碗清淡的白粥走进来,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紫……鸢……”

  紫鸢在榻上躺得久了,蓦然见着她站起来的体态,竟已瘦得如同一张薄纸,好像一阵风便足够将她吹走似的。她站在井台旁,一手撑着木桶的边缘吃力地蹲下身,一手抓着硕大的瓢舀着生水喝。

  夏日里的井水格外地冰凉些,而她如饮甘饴的样子决不像是第一次喝———司徒蜓醍醐灌顶,难怪太医们个个都束手无策。

  这世间再高明的法子,也叫不醒一个不愿醒的人,再厉害的药石亦治不好不愿好起来的人。

  “紫鸢啊……”

  司徒蜓的唇齿都禁不住地打着颤,她心疼得连说话都不利索。

  紫鸢闻声,既没站起来,也没有回头……她几乎是趴在井台上,整个人空荡荡的没有回声。

  “傻紫鸢,你这是何苦?”

  司徒蜓放下粥,过去搀着她。

  “小姐,你不要怪紫鸢……”

  紫鸢流着泪,苍白的脸上挂满了深深浅浅的泪痕,她披散着的长发在腰际凌乱地散落开,颓废而凄美。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钟情于他,你之所以这样做,全然是为了等他归来是吗?”

  “小姐……”

  紫鸢巴巴地望着司徒蜓。

  “紫鸢,值得吗?”

  “当然是值得的。将军他……对紫鸢来说,就像是福祉一样的存在……紫鸢光是看着他,便觉得十分的安心了……”

  “将……”司徒蜓幡然道:“你……你心里的那个人,原是夫铭吗?”

  紫鸢无力地笑了笑,却显得格外的光芒万丈。她轻轻地说,是啊,正是他。

  司徒蜓心里又惊又喜。

  她惊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紫鸢对夫铭竟是这般地深切。她难以遏制的喜,大半是劫后余生的轻松——她竟曾以为紫鸢喜欢的是宫祈佑。

  “我方才正是想同你说,他们凯旋归来了,眼下就在返京的路上———我听仪王说的———前后不过三四日,他们便能回宫了。”司徒蜓心疼地替紫鸢理了理乱糟糟的长发:“傻紫鸢,你等到了,你等到他了……”

  “当真?”紫鸢黯淡的眼睛里像被投进了星辰般,蓦地散发着明媚的光彩:“我……我……”

  她语无伦次地‘我‘,慌乱地在水面照了照自己的病态,显得有些无措地抬起手打理着乱发,又转过头望着司徒蜓笑了笑。

  那是一张流着泪的笑靥啊。

  “快吃些粥吧,我在粥里熬了些紫苏叶,闻着十分香,你吃起来胃口也好些。等你好起来,夫铭他便回来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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