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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我躲了22年,何尝不该出来透透气呢

第四十八代明眼人 白纸66 2885 2024-11-13 02:36

  那日从虾米网吧回来,段林湖和付长庚都在,面色看上去十分担忧,“怎么样?受伤没?她是谁?”最后段林湖把目光落在秦筝身上,看到她的样子,她似是突然被触动了某根神经,神色紧张“孩子,你怎么了?”从进门到现在我一直拉着秦筝的手,此刻她不说话却暗暗的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没事。”我拉着她绕过段林湖,把她带进卧室,拿了我的换洗衣服,又把浴缸水龙头打开,热汽蒸腾起来涣散了我的目光,“好好洗个澡......一会儿......”话没说完,段林湖突然冲进来,“不能洗,走,我带你去医院。”

  秦筝挣扎,却拗不过段林湖的力气,我知道她为什么,1999年她遭遇过性侵,所以她比谁都知道秦筝经历过什么,她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孩子,听我的话,我陪你,必须去医院检查......否则......”我没等她把话说完,我拉开她的手,我一字一句的问秦筝,“你,想,去,吗?”她看着我,眼泪萦绕在眼眶里,却始终没掉下来,良久她转身把浴室门关上,我看着里面的影子没入浴缸里,我知道她不会去。

  “不做检查,没有性侵报告,那她所有的遭遇......”段林湖压着嗓子说道,我知道她心中有气,那气郁结难消却仍旧克制着。我回头看了一眼秦筝把段林湖推出浴室。付长庚、齐海、阿酸围坐在桌前,都很沉默,他们的目光均落在一处,那团染着血的衬衫微微摊开,只当段林湖走近后才“啊”的一声惊叫起。

  “你......”段林湖下意识抓起我的手,左右辨认后方才松了一口气,断指不是我的,可......我坐下身来,目光也聚在那儿,心里翻涌着一阵阵恶心,那天我说了很多话,从这双眼睛说到牢狱之灾,从牢狱之灾说到身染异毒,从身染异毒说到叶宅七命,最后.......说到了厉暮,我伸出手,光线穿过指缝透下来,我的手终究还是......沾了血。

  他要复仇那就来吧,我的仇……也该复一复了。

  那晚他们也说了很多,段林湖聊起温艺蓉的时候眼神里仍旧有恨,但那恨不再针对我,段林湖比叶固淳大一岁,算是青梅竹马,从小默许在双方心里的关系各自都心知肚明。段林湖回想起来只痴痴的笑,“白父带我回叶宅时,我只有五岁,他若不带我回去该多好,那样我也就遇不到他,也就不会喜欢他,爱他,浪荡至今没有归宿。”说完,她掉下眼泪来,“不,如果他不带她回叶宅,或许我们还有可能。”她看向我,如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带着敌意,但那敌意很快便消了,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水。说是茶水,却似烈酒,只让她嘴里苦,心头也苦。

  叶固淳救了温艺蓉,同样也爱上了她,那年他19岁,她14岁。19岁之前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身边除了段林湖只有吴妈和几个佣人,直到他遇到温艺蓉,直到她趴在他怀里涩涩的哭,他的心像是起了潮,一波一波的浪拍击过来。

  温艺蓉伤好被赶下山的时候是三个月后,三个月足以让情窦初开演变为生米熟饭。白埑知道后把叶固淳关在祠堂跪了一晚上,他只道他喜欢她。喜欢?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的喜欢有多危险。后来事实证明白埑是对的,温艺蓉回学校后唐胥三次派人堵截,最后一次若不是白埑赶的快险些丧命。从那以后叶固淳不敢再出现在她面前,更不敢让她留在江城。

  叶氏和唐家世代恩怨是在那个时候告诉温艺蓉的,从此她隐归朔州,再不回江城。

  我的身世至此解开。

  听完这些话,付长庚老泪夺眶,许久没说话,起先是不知道说什么,后来是什么都说不出,只拍拍我的肩膀道:“付叔帮你。”

  齐海倚在一旁微低着头始终没说话,只在我头痛微微泛起,飘忽起身时说:“你们先回吧,我留下来照顾。”段林湖看看他,又看看屋里的秦筝不放心执意要留下。于是那晚他们都见识到了我头痛发作时的痛苦。

  那晚之后,我变得很沉默,比我更沉默的是秦筝。屋内静,静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已经三天,门没锁,隔门而语,我说:“我知道,七根断指相比你的痛还差得远。”

  我说:“没有谁可以靠躲避生活一辈子。”

  我说:“你躲了十五年,难道不想出来透透气吗?”我倚在门口,点了一支烟,烟气缭绕,这话是说给秦筝听,同是说给我自己听。

  我躲了22年,何尝不该出来透透气呢。

  没有人应答,我知道她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接受,亦或者需要时间死亡。

  某日傍晚,我在公交站第一次见她时,她背着双肩包,脚尖一下一下的触碰地上的烟头,目光就落在那儿,纤细的身子摇晃在肥大的校服里,像是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车子一辆一辆的走,她始终没有抬头,她不是在等车,倒更像是在消磨时间。那晚她在那儿“等”到很晚,最后孤零零的携着肥大校服里的纤细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家走。

  她走在前,我跟在后。

  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很久,不知道停在哪儿才合情合理,只好一直走一直走,走到筋疲力尽,走到目光含月,才肯回家。她像我,她消磨时间的方式像我,孤单的感觉更像我。

  一根烟吸完,我把烟头捻灭在地上,烟灭了留下的是琐碎的烟灰和残留的烟蒂,像很多事情一样,留下的总是最无用却又消磨不掉的。“我懂你的痛……没有人比我更懂……”我呢喃着,声音很轻,许是轻的过分了,所以手机响起时才会像爆裂在空气中的定时炸弹,顷刻间击碎所有的平静。

  “她要见你。”电话那头,齐海的声音难分清明,像是混浊的带着嘶哑,又像是含糊着难以酌定。

  “还不是时候。”我用脚尖触碰着地上的烟头,思绪却飘的远。

  “她已经绝食三天了,我怕......”齐海补充道。

  “她想饿,就由她饿。”我把烟头从地上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桶盖摇晃,我的心也跟着晃了两下。从周一山处拿回的信封始终未来得及拆开,是因为秦筝的事耽搁了,也是我的性格使然,很多事我需要沉一沉,我需要缓冲一切突如其来的发生。就像我明明有很多话要向二娟核实,但我仍旧在等。这是长久的消磨时光和害怕面对遗留下来的病症,纵使我想改,也是很难顷刻覆灭掉的。

  “......好。”齐海语带犹豫的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我折身走进拳击室,玻璃窗旁放着拳击手套,手套下压着一封信件,信封很薄,像是空无一物。拆开,里面只有一封信,白色纸张对折成方形,是一封代笔信。白宿的字体,叶固淳的语气,他有眼疾所以让白宿代笔,也是情理之中。

  信件展开,话语不多,带着古腔,“吾女温软:查收此信时,你当知晓你是叶氏女儿。身赋异常,诸事难行,唐氏次子唐胥,以其子为诱,要伤你性命,我已命人护之,近日勿远行,四日晚八点,青稞舍见(钱塘路73号)。——盼聚,叶固淳 2015年12月31日。”

  2015年12月30日我曾接到周一山电话,如果那日我没有拒绝他见面的请求,如果我没回朔州,如果我见到叶固淳,一切又都会怎样呢?我突然陷入深深的迷惘之中,他叮嘱过我的,他是派人保护过我的,只是这一切我都没接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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