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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探亲

追星星的少年 是咕嘟呀 3358 2025-06-18 00:42

  大年初二这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朱红的灯笼在檐下轻摇,崭新的春联映着瑞雪,将去年的旧符悄悄换下。爆竹的余香还在空气中浮动,街头巷尾尽是走亲访友的欢声笑语。

  ——月牙湾,淮水村

  冬日的晨雾比往日更沉,像一床浸湿的棉被,严严实实地捂在山头上。霜打的枯草支棱在路边,每一根都缀着冰凌碴子。三两家农舍蜷缩在半山腰,黑瓦顶上的积雪被炊烟熏出个窟窿,露出底下冻硬的茅草。

  东头老云家传来咳嗽声,窗纸上晃动着佝偻的剪影。云老头正往火塘里塞松枝,青烟顺着墙缝往外渗,在屋檐下结成细小的冰棱。西边那户的白老婆子提着夜壶出来,泼在院角的污水转眼就冻成一道歪扭的冰溜子,黄澄澄地嵌在雪堆里。

  山脚下的水田覆着层玻璃壳,底下冻僵的稻茬像刺破冰面的鱼鳍。佝偻的苏老头已经背着竹篓在田埂上走,破胶鞋踩碎薄霜的声响,惊得灌木丛里扑出两只灰鹌鹑。更远的山道上,货郎的拨浪鼓声被雾气裹着,一会儿近一会儿远,活像冻得打颤的牙齿打架声。

  日头爬到杉树梢时,雾幔裂开道缝隙。光柱子斜斜地插进山谷,照见枯枝上挂的冰挂子开始滴水。最先化开的是井台边的青石,湿漉漉地映着人影。不知谁家腌的腊肉从房梁垂下,油珠子滴在雪地上,烙出个小小的黄坑。

  淮水村的人家少,院落稀稀拉拉的疏松的坐落着,早些年的年轻人都外出务职打工去了。

  半山腰余着白家苏家云家三家和其他几个小院。村里的年轻人得过些时日才能回来,只有老人总是在院子里发呆。老人的思念无声,似乎穿透了冬日的冷寂。

  哪怕春节到来,淮水村依旧静得能听见山雾流动的声音。乳白色的雾气缠绕着青灰色的屋檐,像一缕缕散不开的思念,在半空中徘徊不去。村口那棵老槐树挂着几盏褪色的红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炊烟从零星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升起,又很快被山风吹散,仿佛连这人间烟火气都留不住。

  山路上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爆竹响,却更衬得村庄空旷寂寥。院门上新贴的春联红得刺眼,与斑驳的老木门形成鲜明对比。各家各户的团圆饭桌上,总摆着几副永远等不到主人的碗筷。老人们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浑浊的目光一次次掠过蜿蜒的山路,又失望地收回来。连院角那株早开的野梅都显得格外孤单,粉白的花朵在冷风中瑟瑟发抖,香气无人欣赏。

  汽车的鸣笛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老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活计,浑浊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像枯井里突然映入了星光。苏奶奶手中的锅铲悬在半空,一滴油顺着铲子滑落,在泥地上洇出一个小小的圆;白爷爷的旱烟袋从指间滑落,烟灰撒在磨得发亮的门槛上;云婆婆晾到一半的被单在晨风中轻轻飘荡,像一面等待归帆的旗。

  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山脚那条蜿蜒的村路,干枯的手指在围裙上无意识地擦拭着。今早的电话里,孩子们都说已经在路上了——虽然按照往年的经验,至少要傍晚才能到。但万一是今年路上特别顺呢?万一是孩子们想给他们一个惊喜呢?

  村口的槐树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老人们的心也跟着扑棱棱地跳动起来。白爷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想起去年外孙女扑进怀里时,那带着奶香的温暖;苏奶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耳边似乎已经响起闺女那声软软的“妈“;云婆婆悄悄抹了抹眼角,衣柜最底层还藏着外孙最爱吃的芝麻糖。

  山路上,一辆蓝色货车慢吞吞地转过弯来。老人们的身子不约而同地向前倾了倾,像一片被风吹弯的芦苇。当看清只是邻村的饲料车时,他们的肩膀又缓缓地沉了下去。白爷爷弯腰捡起烟袋,在鞋底上重重地磕了磕;苏奶奶转身时,锅铲碰在门框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云婆婆继续抖开被单,扬起一片细小的尘埃,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还早呢。“白爷爷嘟囔着,像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电话里说吃了午饭才出发。“苏奶奶笑着接话,声音却比平时高了几分。

  云婆婆没有说话,只是把被单抻得格外平整,每一个褶皱都被她细细抚过。

  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像一幅被时光晕染的水墨画。村路上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老人们站在各自的院子里,身影被朝阳拉得很长很长,一直延伸到山脚的那个转弯处。

  正午的日头渐渐毒了起来,像一把无形的火钳灼烤着村庄的每一寸土地。屋檐下那些晶莹的冰棱开始渗出细密的水珠,一滴、两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最后不情不愿地松开冰挂的尖梢,“嗒“地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这滴水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脆,像是光阴的脚步声。白爷爷坐在藤椅上,看着那些冰棱一点点消瘦下去,就像他看着自己的岁月一点点消融。每一滴落下的水珠都在石板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很快又被新落下的水珠覆盖,就像记忆里那些层层叠叠的往事。

  苏奶奶家的冰棱最先化尽,她家屋檐朝南,总是最先感受到太阳的暖意。此刻她正把腌好的腊肉挂在檐下,油亮亮的肉块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每一滴落下的水珠经过腊肉时,都会带走一丝咸香,在空气中留下若有若无的年味。

  云婆婆的屋檐下,冰棱融化得最慢。她家背阴,那些冰棱像一把把倒悬的利剑,固执地守护着冬天的最后尊严。偶尔一滴水珠落下,都要在冰尖上徘徊许久。

  ——山脚下

  山脚下的轿车里,年轻的父母正轻声细语地哄着孩子们:“乖,一会儿见到外公外婆要大声叫人啊。“后座上的许安煵把小脸蛋贴着车窗,眼睛瞪得圆圆的,既陌生又好奇地望着这个只在往年些许时日来过的山村。

  “记得妈妈教你的吗?要说什么呀?“苏月抚平许安煵衣领上的褶皱,声音温柔得像山涧的溪水。许安煵歪了歪头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要说'外公外婆我想死你们啦'!“全车人都笑了起来,连许文塘冷肃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

  (云棠和陶墨也在车上)

  前面那辆车上,星星正对着小镜子练习微笑,白薇雨在一旁帮她重新扎好蝴蝶结:“外公外婆最喜欢有礼貌的小朋友了,知道该怎么问好吗?“小姑娘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背诵:“外公外婆好,我给你们带了最喜欢的桂花糕~“

  最后一辆车里最是热闹,两个调皮的小男孩在后座打打闹闹,被父亲轻声喝止:“坐好!爷爷最看重规矩了,你们这样疯闹,爷爷该说我没教好你们了。“两个孩子立刻正襟危坐,却又忍不住小声嘀咕:“不知道爷爷今年还会不会给我们做木头手枪?“

  车窗外的山景缓缓后退,车内的欢声笑语像一串串银铃,载着满满的思念与期待,向着山腰上那几个翘首以盼的身影驶去。年轻的父母们望着窗外越来越近的村落,眼神也变得柔软起来——那里有他们最牵挂的人,有他们永远割舍不下的根。

  山路上再次传来汽笛声,这次的声音由远及近,像一串跳动的音符沿着蜿蜒的山路攀爬。三辆黑色轿车缓缓转过山坳,阳光在锃亮的车漆上流淌,宛如游动的黑珍珠。车子行驶得很慢,时不时需要避开山路上凸起的石块,却坚定地向着山腰的方向驶来。

  白爷爷的手突然抖得厉害,烟袋锅里的火星簌簌地落在棉鞋上,烫出几个小洞也浑然不觉。苏奶奶的围裙带子不知何时松开了,在风中轻轻飘荡,像一面小小的旗帜。云婆婆扶着门框的手指节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仿佛在默念什么祷词。

  村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替这些说不出话的老人们欢呼。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在轿车上空盘旋,又忽地散开。最前面那辆车的天窗缓缓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小手,在湛蓝的天空下格外醒目。

  “是...是星星崽...“白爷爷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踉跄着往前迈了两步,又突然停住,慌乱地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他进了屋,声音急促“老婆子,老婆子,别做衣裳了,星星崽来啦!”。苏奶奶已经小跑着往村口赶去,脚步轻快得不像个七旬老人。云婆婆终于松开紧握门框的手,转身快步走向里屋——衣柜最底下,那些芝麻糖还静静地躺在油纸包里。

  山风突然变得温柔,裹挟着远处车辙扬起的尘土,轻轻拂过老人们刻满皱纹的脸庞。那些期盼了整整一年的思念,此刻都化作了眼角闪烁的泪光,在正午的阳光下晶莹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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