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我刚把游戏做完就说我做的不够好。”

　　陆恒怀疑极乐游戏公司在他房里装了摄像头。

　　他真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挨个把房间里的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甚至床底下和马桶盖都没放过。

　　显然，并没有。

　　陆恒注意到“关键节点”几个字，这应该是“无法评级的惊悚任务”出现的原因。

　　“接电话有什么难的？”陆恒摩挲着下巴，略微发动了自己的想象力：“但如果是鬼来电之类的诅咒会很恐怖。”

　　在浏览唯一的惊悚任务时，陆恒顺带看了看另一个被他忽略的任务——创建游戏工作室。

　　与前三个任务相比，这个任务很朴实，想要完成任务甚至不需要猜谜语，只需要老实付出时间和金钱就能完成。

　　恰恰这两样东西陆恒一个都没有。

　　“创建游戏工作室的任务我现在的确完成不了。”

　　“要想在这个程序里走得更远，获得更多奖励，必定不能放弃任务。”

　　“哪怕是标注了‘惊悚’，我也得迎难而上。”

　　权衡利弊后，陆恒点击任务最上方的接受按钮。

　　这个任务里的挑衅式话语也激起了陆恒的胜负欲：“我相信我的剧情设计能力不是一个U盘就能击败的。

　　被这么一刺激，陆恒慢慢清醒过来，他之前已经在惊悚游戏制作工坊提交并使用了“极速上线”功能，现在还差一步没有做。

　　“游玩受众精选…”陆恒小声念着这几个字，点进去。

　　瞬间，一个网络般的球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它发散着淡淡蓝光，泛着涟漪，像地势模型般起伏，很有科技感。

　　每个网络的端点都是一个名字，鼠标悬置在附近时会弹出带有个人信息的窗口。

　　头像、姓名、性别、身高、职业、过往经历等，一览无余。

　　这就像一个人口普查工具，可以肆意浏览…或偷窥对方的人生。

　　这个功能的本意应该是让陆恒选择更容易作出“恐怖性好评”的玩家，有助于完成任务。

　　左侧任务栏里有详细介绍：每次使用，他可以指定10名玩家一定能在指定后24小时内玩到他的游戏并给予评价。

　　跟其他功能一样，使用的次数会随着生涯成就或其他方面的提升而增加。

　　在窗口的最上方有醒目标识，陆恒浏览了大概三百个“游玩受众”，发现程序给他们的标识从低到高分别是：普通人、游戏爱好者、惊悚游戏爱好者。

　　这是等阶评定。

　　“游玩受众精选”还给每名被选中的玩家给予了个性化的标签。

　　比如这位叫白文昌的，就有“闷骚”“渴望尖叫”“冷静大脑”三个标签。

　　这位叫王勇的，有“意志坚定”“唯物主义”两个标签。

　　意外的是，陆恒在这当中发现了他的学妹，郑恩乔。

　　“渴望惊悚，意志坚定，偶尔糊涂，想吃软饭……”

　　“那我不得不选学妹了……”

　　陆恒选定了10名玩家，其中包括学妹郑恩乔。

　　程序给学妹的标签很准确，但少了一条“社恐”，虽然学妹在网上很能聊，但现实的社交能力很弱。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玩游戏，并且在校期间在论坛上找到了陆恒发布《独居女人》的宣传贴呢？

　　选定学妹后，陆恒莫名地安心。

　　“10次不算多，也不算少了。”

　　每周任务的完成需要100条恐怖性好评，这个功能给陆恒减少了点压力，大体上还是得凭实力完成任务。

　　最后，关于“游玩受众精选”功能本身，老实说，看到这种神奇的效果陆恒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前面那些“一键配音”“极速上线”等功能，陆恒虽然很好奇，但没有办法验证极乐公司到底是如何实现的。

　　这一次极乐游戏公司实现“精选游玩受众”的奇妙方法，陆恒或许能借学妹试探试探。

　　下午6点整，距离惊悚任务“接电话”发生还有接近11个小时，距离每周任务“恐怖游戏原型”截止还有30个小时。

　　距离望江区中心1公里的地方，有一栋“金莱雅公寓”，年久失修，租金便宜，附近商圈齐聚，生活方便，很适合养老或者没钱的大学生租赁房屋。

　　郑恩乔住在3楼，9号。

　　陆恒提着一大袋水果站在309门口里，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还没停下，直到陆恒敲了敲门，学妹的声音才传来。

　　“来啦！”

　　学妹打开门，细密的香汗从额头与雪白脖颈初流下，陆恒越过她往屋子里看，家具摆放整齐、瓷砖地板可以反光、空气中没有任何灰尘的气味。

　　独属于学妹的香味还顺着风流飘到陆恒鼻底。

　　“来了来了，带什么东西嘛！”学妹郑恩乔浅浅的微笑，顺带夺过陆恒手上的水果袋。

　　学妹的待客之道是打扫干净房间，外加把自己打扫干净，所以陆恒刚一进门就被冷落了，等学妹拿着长条毛巾从浴室里出来时，他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学长，不要那么拘束。”学妹拍拍胸脯：“就当自己家。”

　　“跟三年前的布置几乎一样。”陆恒说道：“我之前帮你找房子的时候没想到你能住三年。”

　　“要不是毕业了，我还能住更久呢！”

　　郑恩乔拿起一个桃子轻轻咬下，拿起遥控板打开电视的同时，腮帮子像仓鼠一样鼓动：“学长找我什么事呀？”

　　有了电视的声音，两人独处起来显得不那么尴尬。

　　“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暂时不用电子产品……”

　　“哦！我知道。”郑恩乔雪白的脚踩着粉色拖鞋，啪嗒啪嗒走向客厅一角，并向陆恒招手：“学长快来！”

　　这个角落背对着房门，放置了电脑。

　　之前陆恒在电话里交代学妹看到关于游戏的东西暂时不要动，等他过去再点击，让人安心的是，学妹照做了。

　　陆恒走过去，郑恩乔便指着某个视频网站里的弹窗：

　　“不是什么一刀999，不是咸鱼武将，也不是挂机砍树修仙，居然是正儿八经的游戏，恐怖游戏！”

　　“我定睛一看，哟呼，居然是《盲》，学长，我当时就觉得好神奇哎！所以我问你是不是发达了，广告都打到这儿来了！”

　　“原来如此…”

　　“我的确请了宣发。”

　　只不过是“一键宣发”。

　　看到这个弹窗，陆恒就放心了许多。至少极乐公司不是用什么无法理解的手段强迫他选中的玩家进行游玩，不然陆恒心里得有很大负担。

　　像这样的宣发，只要有钱就能做到。

　　至于玩了之后必定评论…陆恒相信极乐游戏公司也有其他的办法，但那不是现在的重点。

　　“学长学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玩？”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游戏制作人新产出的作品，能第一时间游玩，她可激动的不行。

　　“你喜欢刺激吗？”

　　“当然！坦白讲，其实学长你和我独处一室就挺刺激的……”

　　“既然想要追求刺激，不如我们在半夜4点50分后再开始正式游玩如何？”

　　陆恒这几天都没睡好，确认学妹能够玩到他的游戏后，现在的精神状态已是强撑。

　　“4点？”

　　兴许是看出了陆恒的疲惫，郑恩乔倒也不介意，洒脱地说：“学长你怎么知道我半夜4点还不睡觉？是不是在偷偷关注我？”

　　陆恒笑了笑：“现在社会不景气，生活压力与日俱增，年轻人不都这样嘛。”

　　“嗯嗯没错！年轻人哪有不熬夜的！肯定不是只有我。”

　　郑恩乔看着眼皮子打架的陆恒，越来越小声：“那…我等你啊。”

　　6月30号凌晨4点43分。

　　309号房，门是最近刚换的铁门，锁也是最近刚换的电子锁，除了这两样新东西外，其他的一切都显得萧条陈旧，时光好像带走了一切。

　　客厅里，学妹郑恩乔在一旁刷着各种短视频，时不时捧腹大笑，时不时看看坐在一旁的学长在做什么。

　　学长是十分钟前自己醒来的，醒来后就在发呆，好像在等待什么。

　　当秒针开始倒计时，夜已深了。

　　陆恒跟学妹打了个招呼，轻轻推开房门，走到每一层楼都有的破旧走廊上。

　　独自接听这起电话，主要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

　　陆恒自己被吓到没事，他不想学妹也被吓到。

　　学妹租的309号房有一扇铁窗正对走廊，陆恒站在走廊上外面就能看见客厅的景象，学妹甚至还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一切准备就绪，手机上的43跳跃至44。

　　嗡嗡~嗡嗡~

　　“喂？”

　　“你、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声音听上去像个小女孩。

　　陆恒轻轻开口：“能。”

　　“好…”电话那头的呼吸细若游丝，她深吸了口气，迟迟没有说话，好像在犹豫什么。

　　“陌生人，你能听听我说话吗，我最近过的好难受……”

　　小女孩好像在啜泣。

　　“好。”

　　“最近姐姐又一晚不回家，爸爸妈妈很生气，我每晚都能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