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脱掉身上的衣袍,拿在手上转了两圈,吸引灾民的注意力。
“各位!!!”
“你们都是大隋的百姓,今日却要像猪狗一般争抢这些麸糠,这是国之不幸,今日我会为你们所有人讨回一个公道,你们应得的一碗饭,一口粥,绝对不会少给你们!”
赵昀大声开口,吸引了不少人。
原本麻木腐朽的灾民们,听到赵昀的话,也不管赵昀是什么身份,更不管赵昀的话有几分可信度,纷纷聚集在这里放声高呼。
“大人,救命啊,大人。”
“大人,还请为我们主持公道!!!朝廷赈灾,只给麸糠,天理难容啊!!”
“苍天有眼,大人,救救我们吧。”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了过来,赵昀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口,但此刻,他像是被封住了嘴巴,所有的言语都烂在了肚子里。
他知道,自己承诺再多也没有用,自己要干出实事来,杀了这些贪官污吏,给这些百姓们一个交代。
没过多久,衙役带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走来。
这人生的肥头大耳满面油光,赵昀从他的衣着一下子看出来了,此人应该是松县的县令。
“下官松县县令齐富乘,参见大人!”
此人倒也机灵,知道赵昀是从宫里来的,直接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只要是从宫里出来的,哪怕只是一个芝麻大小的官,也比他这个县令要强很多倍。
“齐富乘……我问你,这些麸糠,怎么来的?”
“想清楚了说,若是你能提供有用的消息,还能将功赎罪,如果是不能的话恐怕你小命难保。”
寻常人说这种话顶多算是一种威慑,但赵昀却是大实话。
如果这个县令不懂事的话,赵昀不介意送他一程,杀个人而已,对现在的赵昀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呀。”
“下官交代,下官什么都交代。”
县令哆嗦着开口,很快便把自己知道的和自己做过的事儿全部抖漏了出来。
齐富乘,本身只是个芝麻大小的官儿,在京城这种地方,连让别人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可偏偏赈灾选在了这个地方,所以还是少不了他的配合。
于是这次负责赈灾的某些人,和齐富乘达成了一笔交易,买粮食,换麸糠,这一来二去的差价可以给他一成。
一成听起来不多,但也要看原本的基数。
二百万两银子,光买这些麸糠,花去了整整四十万辆,剩下的一百六十万两就落入了他们这些贪官的手中。
一百六十万两的一成是足足十六万两银子,以他现在的俸禄不吃不喝得干好几辈子才能挣到。
“你如此干脆的就把一切都交代的一清二楚了,难道你不怕那些人报复吗?”
赵昀相信了这个县令所说的话,毕竟这个显灵爆出来的消息太过劲爆了,没理由不信。
同时赵昀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他所说,这个家伙答应的实在是太干脆了,让人有些迷惑。
齐富乘苦笑一声道:“大人,其实我压根就不想掺和到这种事儿里面,可这十六万两银子,就相当于投名状,我只有接受了,他们才相信我会乖乖听话,我要是不接受,估计现在尸体不知道扔到哪条河里喂鱼去了。”
“这么多灾民整天聚集在我县城外面,我身为着松县的父母官,心里也不好受,奈何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我把一切都交代出来,就是希望大人能惩治一下那些小人,至于我自身所犯的错,大人尽管随意惩罚,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赵昀沉默了。
他承认自己这次有些以貌取人了,最开始看到这家伙肥头大耳的,还以为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来这齐富乘倒还有几分良知。
半晌之后,赵昀叹了口气:“唉,朝廷已经腐朽至此了吗?”
“你刚刚所说的那些可有证据?”
要杀贪官,甚至对赵乾动手,没有充足的证据,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是不行的,这会给人落下话柄,这也是自己一层一层往上查的主要原因,就是想提前掌握证据。
齐富乘急忙点了点头:“有,大人,下面的人买卖粮食和麸糠,也是留了账本的,分钱的时候同样有账本记录这些,我都完完整整的保存了下来,绝对可以当做物证,再加上下官可以当人证,若是大人有能力惩处他们,证据都是齐全的。”
赵昀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若是这一次的事儿能成的话,给你记功,功过相抵,说不定你就不用受罚了。”
“去把这松县的牛鬼蛇神都给我找来,来的时候,顺便把你所谓的证据也带上。”
齐富乘面色一喜,他知道自己可能赌对了,眼前这人绝对是个大人物,是那种很粗的大腿,他得抱紧一点。
毕竟松县的牛鬼蛇神,可是包括了赵乾在内,不声不响连赵乾都敢收拾,最起码也是个皇子了。
“大人请放心,微臣这就去,我的证据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
齐富乘离开之后,赵昀望着周围聚集的灾民,再次陷入了自责之中。
李员外的死还历历在目,如果朝廷能早点赈灾,如果这些灾民吃的不是这种和草差不多的麸糠,李员外会死吗?那么多无辜的人,他们会死的吗?
自己身为皇帝在九泉之下看到这些人,可还有认识他们的勇气?
“周佛,你说,这人的欲望当真比天还高吗?这些人已经身居高位,不愁吃,不愁喝,过的奢靡无比了,为什么还要连这些救命的钱都要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