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柔疑惑问道,“什么主君主母?”
赵宗熠的眼皮微跳,解释道:“老人家误会了,我与这位……姑娘不是夫妻,而且我也没有打算与你们签定奴契,良籍难得,你的孙女长大后也好相看亲事。”
他指了指自己和赵徽柔,对老妇人说道:“你只需称呼我为公子,称她为姑娘。”
老妇人直呼遇到了大善人,拉着自己的孙女一起向赵宗熠和赵徽柔跪拜行礼,“拜见公子,拜见姑娘。”
“快请起,。”
赵宗熠将老妇人扶了起来,然后将马鞍包袱里的干粮和水袋分给这对祖孙。
“这眼看就要天黑了,附近还有几处屋子没被烧毁,我们今夜先在村子里休息,顺便让这些村民们入土为安,明早再去仪真县城。”
一夜过后。
早晨的时候。
老妇人覃氏推来了一辆板车,正好昨天那几个贼兵留下了几匹马,用其中一匹马来拉板车,将无数不多的粮食和行李放在车上,然后驾车载着孙女大丫,跟随赵宗熠二人出发了。
赵宗熠与赵徽柔骑马在前,为了迁就板车的速度,他们也没有走太快,一行人在下午时分才来到仪真县城的附近。
远远看过去,县城里面有十几缕黑烟缓缓升起,笔直升上天空,经久不散,城内的街道亦是杂乱不堪,仿佛刚经历过贼人劫掠的样子。
“改道,不进仪真县城了,我们直接回扬州城。”
赵徽柔和覃婆婆看到此情此景,也猜到仪真县城已经被叛军攻破了,城里面的百姓或被杀,或出逃,看上去已是一座死城。
一行人调转方向,继续北上。
途中也遭遇了几次叛军的斥候小队,都被赵宗熠处理掉了,如此又过去一天,一行人赶到了扬州城外面的三里桥。
扬州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两三万的军队包围住了整座城池,四道城门也都是紧紧关闭的状态,城墙上站满了拿着长枪和弓箭的官兵,与城外的军队形成对峙。
桥边的土坡后面,一男一女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城门那边。
赵徽柔认出了城外那支军队的盔甲样式,惊喜道:“快看!是朝廷的禁军!”
与她的喜悦不同,赵宗熠的神情格外凝重,“不对,这一万多人虽然穿着禁军的盔甲,但你再往远一些的地方看,另外的半数士兵却是厢军打扮……”
他沉声道:“扬州府没有这么多的厢军,朝廷也不会派厢军过来平叛,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江宁府的反贼。那些看起来像是禁军的士兵,也是反贼的叛军。”
赵徽柔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怎么办?现在扬州城也被反贼围了,到处都不安全,我们干脆回京城吧。”
赵宗熠摇头,他现在要分心保护赵徽柔和覃氏祖孙,若是一个人的话,他有一百种方法进入扬州城,或者只身杀入敌军的营地,诛杀贼首。
“扬州城是进不去了,不过也没必要回京城,去宥阳县城,我在那儿有布置。”
回宥阳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皇帝已经卸了他平叛的差事,他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好赵徽柔,何必多管闲事,替他人做嫁衣?
况且,扬州城固若金汤,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被区区两三万人攻破。
赵徽柔不知从何时起,对赵宗熠开始无条件信任了,面对连夜奔波和数次改道的决定,没有丝毫怨言。
“好。”
他们刻意绕开了扬州城,多走十几里路,前往宥阳县。
两天之后,宥阳县城外。
反贼的军营里面,领军而来的统领大发雷霆,怒斥手下的部将们,“本将在王爷面前是立了军令状的!七日之内,拿下宥阳!现在其它几路都有成效,就只有我们寸步难进!这都几天了?伤亡了这么多人,一个小小的宥阳还是拿不下!”
有部将叫屈道:“将军,咱们也不知道宥阳城外面还藏着一万多的乡勇在练兵,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我们还是打赢了啊,一万多乡勇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三千跑进了宥阳县城……”
“三千还少吗?我们总共只有七千人,经过这么多天的折损,还有五千人不到,现在宥阳有三千乡兵守城,你来告诉本将,该如何破城?”
统领拍桌怒道。
“报!”
一名士兵冲到营帐外面,大声禀报道:“统领!有一家子从西南边而来,正在靠近宥阳县城。”
统领转移怒火,“这种小事也来汇报?凡是靠近军营和宥阳县的人,统统按细作处置,都杀了!”
士兵支吾道:“统领,那家的男人非常厉害,一人杀了我们三十多人,我们……实在是挡不住啊。”
统领拔出腰间的佩刀,指着帐外的士兵,“再敢胡言乱语,本将现在就斩了你。”
士兵跪地,“都是小人亲眼所见,不敢说谎,那人的剑法出神入化,但凡靠近他的士兵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剑法?”
统领忽然眼睛一亮,“是景国公!他的身边是不是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
士兵点头,“是有个年轻女子,还有一个老婆子和女娃娃。”
统领大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女子一定是长公主,抓住她的功劳比拿下宥阳城大多了!你们速速调兵,随本将去会会这位自称剑法通神的景国公。”
“是。”
众部将领命。
……
赵宗熠看到宥阳县城外面也有叛军的军营,不禁皱眉道:“覃嬷嬷,你和大丫弃车乘马,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过这群反贼的军阵,跑到宥阳的城门下。”
覃嬷嬷为难的说道:“公子,老婆子与大丫都不会骑马啊。”
“没关系,缰绳交给我,你们只需要抓紧马鞍的前桥,不要落马就好。”
赵宗熠挥剑斩断板车和马匹之间的绳索,然后将覃嬷嬷和大丫拎到了那匹马的背上。
“坐稳了!驾!”
赵徽柔也连忙跟上,“驾!”
三匹马狂奔向宥阳县城,就在快到城门的时候,守着这边城门的千余叛军发现了他们,道路两边立刻冒出来几十名弓箭手,射箭阻杀。
赵宗熠飞身挡下那些箭矢,重新落回马背,将覃嬷嬷那匹马的缰绳扔给身边的赵徽柔,大声说道。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说完,勒马急停,转身拍出一掌,内力震荡而出,将第二波的箭矢尽数击落。
宥阳县城伴山而建,只有南城门和东城门,叛军各派了一千士兵看守,其余叛军皆在军营待命。
此时,赵徽柔等人已经穿过了叛军的封锁区,前路畅通无阻,可以直达宥阳城下。
“吁~”
赵徽柔在城门下停马,抬头对城墙上的士兵喊道:“我乃岐国公主,你们速开城门,派兵救回景国公!”
城头的士兵听到对方是公主,不敢耽误,急忙去知会宥阳县令,幸好县令一直在附近督战,很快就来了。
“公主殿下?你还活着?谢天谢地,下官这就派人放下竹篮,拉殿下上来。”
赵徽柔神情不悦地喊道:“放什么竹篮?开城门,速派人出城救援景国公。”
县令纠结道:“殿下,贼寇在外,下官不能开城门啊。”
盛维也在附近,跑到城门之上,气喘吁吁的劝告道:“下面是长公主和景国公,大人还是快开城门吧。”
县令却是固执得很,“不行!本官得对全城的百姓负责!放下竹篮就能接回公主殿下和景国公,何需开城门?先前出城探查的斥候,不都是这样进出县城的吗?”
盛维看向城外,景国公已经被城门外面的叛军包围,又有两千多叛军从军营出来,正在朝着这边而来。
“大人,景国公已经深陷敌阵,如果我们不出城解围,他必死无疑啊。”
县令仍然坚定道:“不行!我不能为了一人,置全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不能开城门。”
盛维心中恼怒,耐着性子说道:“大人三思!景国公的府兵就在城内,如果大人触怒了景国公,他一声令下,宥阳县城怕是不保啊。”
县令侧目看向盛维,“你这是什么意思?景国公的府兵到底何在?本官怎么从未见过他们?”
盛维不想与他废话了,抱拳道:“敢问大人,到底开不开城门?”
县令瞪眼,“绝无可能!”
盛维不做纠缠,对身边的小厮低语了几句,那小厮快速跑下了城墙,在三千乡勇的临时居所,找到了一位叫做白烨的男子。
这个白烨是海门县盐商白氏名下的乡勇,武艺超群,又有练兵之才,好像还与景国公是旧识,所以在盛维的极力推荐下,成为了这批乡勇的临时教头。
白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喜道:“景国公回来了?我就知道他吉人自有天相!石头,点齐千名好手,随我出城救回国公爷!”
“明白!”
一位壮实的汉子抱拳回道。
片刻后,白烨领着千人来到南城门,制住了守城的百余官兵,然后来到城门之上,绑了宥阳县令。
县令又惊又怕,“白烨!你敢绑本官?难道也要谋反不成?”
白烨拍了拍县令的脸,不屑的冷笑道:“好叫你这个芝麻小官知晓,我是宁远侯之子顾廷烨,也是景国公的家臣,你竟敢对长公主殿下和景国公见死不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待我救回国公爷,再来找你算账!”
他快步走下城墙,来到城门处,“开门!”
“吱呀~”
门外的赵徽柔骑马进来,对着顾廷烨吼道:“刚刚那个县令呢?将他拿下!算了,救人要紧,你们速去救援景国公!”
顾廷烨早就知道就凭景国公的武功,肯定能和长公主殿下安然返回宥阳,也清楚宥阳县令的好日子到头了,他这几天面对这个不知兵事的县令,那是没少受鸟气。
“是!”
他领命,带着千余披甲带刀的乡勇出了城。
回到赵宗熠这边。
赵宗熠漠然看着汇聚在自己四面八方的反贼大军,等另一伙叛军也杀到了跟前,才拔剑出鞘,悠闲的笑道。
“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他飞身下马,落地后连斩数剑,一道道剑气斩杀十几人,打开缺口的同时,仿佛化身成为了疾驰而过的雷霆,瞬间冲入敌军之中。
伴随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鲜血与断肢飞溅,赵宗熠肆意施展着《相夷太剑》,仅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有百名贼兵命丧他的剑下。
这些叛军也想反抗,但他们跟不上赵宗熠的动作,往往觉得瞅准了时机,长枪果断出手,结果非但没能刺中赵宗熠,反而扎到了身边的同伴。
“唰唰唰……”
随着时间的推移,剑光裹带着血液,慢慢变成了赤红色。
赵宗熠也逐渐放弃了用内力形成屏障保护自己,转而更加专注将内力用来进攻,全神贯注地施展剑法。
他似乎也在练剑,手中的剑招越来越快,剑气的威力也随之越来越大,一道道蕴含着恐怖剑意的内力不断向四周扩散,血色的剑气格外骇人,叛军成片成片地倒下。
《罗摩功法》和《扬州慢》在他的体内形成内力旋涡,生生不绝,流转不息,让他拥有几乎用不完的内力。
剑招亦是变化多端,刚开始使用的是《相夷太剑》的前五招,这是他早就掌握的招式,剑随心至,得心应手,迅速在敌人的包围之中撕开一条口子。
然后又是随意发挥,剑招其中夹杂《逍遥独步剑》和《辟水剑法》的影子,最后开始在杀戮之中练习《相夷太剑》的后四招,逐渐熟练。
就这么一路杀入敌军后方,忽然看到敌军的将旗就在自己的前面不远处。
赵宗熠飞身而至,“相夷太剑之七,斜阳照墟落。”
在内力的不断积蓄之下,一道三米多长的少师剑虚影从天而降,将敌军的统领连人带马斩成两半。
主将死后,将旗也被斩落,敌军瞬间溃逃。
顾廷烨领着乡勇们刚出城门,就看到景国公恍如剑仙降世,一人追着千余叛军砍,放眼望去,满地皆是尸首,至少有两千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