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熠望着败逃的叛军,仗剑而立,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就算,他的内力几近无限,伤口也会瞬间愈合,但人力终有尽时,火力全开的厮杀了小半个时辰,连斩两千贼兵,他还是感受到了一丝丝疲惫。
而且……
“噗!”
一口鲜血喷出,体内的压力得到了缓解。
来自罗摩内力的反噬更加猛烈了,他得找时间闭关修炼,彻底转化这股内力。
顾廷烨打马而来,看到景国公一身青衣不沾半点血迹,惊叹不已,转而又心驰神往,隐约有了拜入四顾门的想法。
不仅是他,那些见证了今日战局的乡勇和官兵,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这样的念头,试问谁人不想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力?
“国公爷?没事吧?”
赵宗熠转过身,手里的两柄利刃收入剑鞘,“顾兄?你怎么在宥阳?”
顾廷烨下马,“国公爷,还是先进城再说吧。”
赵宗熠望向宥阳县城,隐约能看到站在城头的那道倩影,“也好。”
二人路过那些乡勇,他们看向赵宗熠的眼神充满敬畏,其中又掺杂着一丝崇拜,好像真把他当成仙人了?
随后,他们与三千乡勇回到了城内,关闭城门。
赵徽柔下了城墙,亲自迎了过来,夸赞道:“赵宗熠,你是得道成仙了吗?真是厉害啊,仅凭一人之力,竟能斩杀数千叛军。”
赵宗熠现在的战斗力堪比全盛时期的剑神李相夷,不,在自愈能力方面,他比李相夷还要强上几成。
“殿下,我们先回盛家洗漱一番吧,你如今的模样……有些损害皇室威严。”
“你!”
赵徽柔气得噎住。
盛维小跑过来,询问道:“公主殿下,国公爷,这个县令大人如何处置啊?”
赵徽柔没好气的说道:“先打入大牢,他是宥阳的父母官,难道还真的杀了他吗?”
“明白。”
盛维转身看了一眼县丞,既然公主殿下都发话了,又有景国公这尊大神坐镇宥阳,县丞不敢有异议,自当照办。
众人回到盛家祖宅的时候,宅邸里的女眷们也齐齐等在前厅,她们这几天皆是如此,其中有些人是在盼人归,有些人是担心反贼攻破城门,聚在一起也能少些担惊受怕。
宫女香橼子看到赵徽柔如此惨样,满身泥印,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好像叫花子似的,抱着赵徽柔又哭又喊,“殿下,为什么景国公衣着光鲜,一尘不染?你却变成这样了啊?”
赵宗熠咳了一声,“香橼儿,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我怎敢怠慢?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担心她被贼人惦记,才故意让她没有清理脸上和衣裙的泥污。”
厅内的其他女眷这才知晓了赵徽柔的身份,纷纷站起来,福身见礼,“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
赵徽柔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香橼子怒瞪赵宗熠,觉得是他没有好好照顾赵徽柔。
赵宗熠调侃道:“香橼儿,你怎么会在宥阳?我还以为你去了扬州城。”
香橼子冷哼,不想理会赵宗熠,又在赵徽柔的注视下,不情愿的回答道:“是袁家那小子找到了国公爷的坐骑,他说国公爷一定会带公主殿下回宥阳,所以我们跟着那匹马,一路来了盛家。”
“袁家小子?”
赵徽柔好像不记得这个人。
香橼子小声说道:“殿下忘记了?就是那个跳水逃跑的家伙……”
赵徽柔这才想起来,转头对赵宗熠说道:“侄儿,忘了与你说,我在出京之前,曾受你府上的小妾所托,送两个人来扬州找你,可惜半路遇到了贼匪。”
“那个年长的男人好像与曹泽有仇,曹泽和他说了没几句,就把他杀了。年纪稍小的那个少年,跳船跑了。”
赵宗熠叹气,袁明轩跳船逃跑?焦翔被曹泽杀了?难怪那天没有在船上看到他们。
“好,我知道了。”
他向厅内的盛明兰招了招手,“六妹妹!你过来一下。”
盛明兰松开余嫣然的胳膊,来到赵宗熠的面前,“国公爷。”
赵宗熠指着衣衫褴褛的赵徽柔,说道:“你带公主殿下去沐浴更衣,切勿怠慢。”
“是。”
盛明兰点头应下,然后躬身对赵徽柔说道:“殿下请随我来。”
等她们走后,赵宗熠也准备离开前厅,去偏厅与顾廷烨、盛维叙话。
在路过余嫣然的身边,他小声说道:“嫣然妹妹,我先与他们谈事情,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嗯。”
余嫣然气色不佳,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眼里布满血丝,面容憔悴,应该是听说赵宗熠落水失踪,多日忧心至此。
如今赵宗熠平安归来,她也就放心了,在赵宗熠离开不久,和鞠草去了后院的香堂,抄经还愿。
偏厅。
赵宗熠落座。
“说说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哪些事?”
盛维将这些天打探而来的消息,全盘托出:“国公爷,那天你与公主殿下落水失踪之后,知府大人立刻亲率五千厢军沿岸寻找,结果遭遇了反贼的伏击,知府大人被杀,厢军也被击溃。”
“反贼的伏击?”
赵宗熠愣了一下,扬州知府也死了?
盛维接着说明道,“是贼首王修,率领的两万精锐在岸边伏击,扬州府的厢军不是对手。”
赵宗熠此时也想通了王修的重重算计,不免啧啧称奇。
“这个王修不简单啊,他连曹泽也利用了,让曹泽去劫持公主殿下,将扬州知府和本国公都引出了城,顺便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暗度陈仓,率领精兵伏杀了知府和厢军,让扬州城沦为一座孤城……”
“王修的下一步计划,应该就是在朝廷大军南下之前,攻破扬州城。”
他又问顾廷烨,“顾兄,你这边呢?”
顾廷烨抱拳回答:“半个月前,我刚到海门县,听闻盛家在招募乡勇,就猜到国公爷在招兵买马,我想着也出一份力,所以在盐场募了三千青壮。”
“恰逢海门县令要送五千乡勇来宥阳,我便领着人毛遂自荐,与另外两千人一起过来了。”
“五天前,我到了宥阳县城外,那时已经有两个离得更近的县城送来了乡勇,总共一万五千人。”
“两天前,反贼兵临城下,我领着一万五千乡勇准备从后方偷袭,可惜乡勇们根本不齐心,反而互相掣肘,刚上战场就心生怯意,自乱了阵脚。”
“我见大势已去,就领着麾下的三千人脱离了他们,趁乱进了县城。”
赵宗熠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对了,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仪真县已经失守,宥阳县又是这番场景,恐怕海门县也会遭到叛军的侵袭。既然我现在回来了,顾兄,你大可率领这些乡勇回援。”
顾廷烨笑道:“国公爷有所不知,白氏经营海门县多年,又常年与其他盐商明争暗斗,手底下的几千名船工比普通乡勇凶悍多了。”
扬州并不产盐,是借助水利之便,在汉朝就形成了盐商文化,一直持续到清朝,历经一千多年,如此富裕的盐商岂是好惹的?他们估计比扬州城内的两千禁军还要难啃。
如果王修没办法摆平这些盐商,根本不可能破得了扬州城。
说起来,王修也是骑虎难下,他在占了江宁城之后,野心也变大了,将原本两三万的军队瞬间扩充至十万,这士兵多了,需要耗费的钱粮也跟着增多了数倍,江宁府的粮仓很快就见了底。
所以他才会劫掠扬州府,甚至打起了扬州城的主意,除去扬州城的商业地位,更多还是想要打劫这些富得流油的盐商们,缓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赵宗熠陷入沉思。
他的神机营暂时不需要扩充了,毕竟燧发枪的每月产量就这么多,到现在都还有三百多名神机营士兵没有配备燧发枪。
不过,钢铁的产能倒是跟得上,几十座高炉日夜不息,硬度低而韧性高的低碳钢专供燧发枪和火炮,硬度高而韧性低的高碳钢除了少量用来做钻头,大部分都打造成了盔甲的甲片和雁翎刀。
“既然这样,三千乡勇还是交给你来操练,依照禁军的训练标准,我需要一支可堪大用的重甲步兵,形成铜墙铁壁,保护火器营。”
顾廷烨警惕地看向厅外,却发现盛维早就将下人都打发走了,他稍稍安心了些,低声询问道:“国公爷可以弄到三千套步人甲?”
赵宗熠算了下时间,“今年还有四个月,春节之前应该可以交给你三千套步人甲。”
顾廷烨抱拳道:“明白。”
等他们谈完此事,盛维拱手道:“国公爷,草民还有一件要事,需要单独禀报。”
顾廷烨识趣的说道,“国公爷,那我先下去了。”
盛维静待顾廷烨走远,然后汇报道:“国公爷,我们先前派去江宁府的人回来了,他们已经与王修谈好了交易。”
“是战马的那笔生意?”
赵宗熠不禁有些意外,这还打了个时间差?在王修来扬州府之前,就与他谈妥了交易?
盛维点头。
“没错,他愿意卖给我们五百匹战马,每一匹的价格是一百两,但他不要真金白银,要我们全部折算成粮食。”
赵宗熠了解过战马的价格,和平时期的战马相对便宜,近些年来,边疆没有战事,所以黑市的战马大约四五十两,像五百匹这么大的量,每匹的单价也应该只有七八十两。
“一百两,溢价三成,记得从粮价里面抵扣回来。”
“明白。”
盛维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对于商人来说,这些小套路都只是小把戏而已。
赵宗熠又问:“你的手下没暴露身份吧?”
盛维信誓旦旦的说道:“国公爷放心,绝对没有暴露身份,我派去江宁府几个心腹都是汴京口音,王修还以为买家是京城人士,所以打算把他们俘虏的三名骑兵部将也一起卖给我们。听说,那三名部将是京城禁军的将门子弟,来头都不小。”
“骑兵部将?还是京城的将门子弟?他想要多少银子?”
赵宗熠挑起眉头,不会是杨怀玉和种笙吧?
盛维回答道:“每人五千两。”
赵宗熠冷笑道,“真是敢开这个口,算了,都买回来吧,与他们约定的交易地点和时间是?”
“半个月后,苏州城外。”
盛维说道。
赵宗熠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件事交给你全权负责,如果交易失败,战马可以不要,但那三个部将一定要活着接回宥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