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成和李世茂看到了张修恒在纸上画的东西。

　　炮弹每次落下，那三条古怪的线就延长一截。

　　他们看不懂——这简直是古神的知识。

　　北洋海军虽对水兵进行过扫盲，但仅限于基础文化知识。

　　张修恒绘制的线图是海战场态势标绘：时间标绘、真实航迹标绘、虚拟航迹标绘。

　　后世德雷尔的MK系列（主要是3和4）火控台，普兰的综合式火控系统，都基于这三种标绘。

　　借助未来的知识，张修恒得到了一个跨越时空的精准参数。

　　对于2000米距离的海战，这个参数已经足够。

　　“告诉我刻度对应的俯仰角度。“

　　张修恒对他们说：“由你们掌握开火时机。“

　　他正在修改火炮刻度所限制的炮弹飞行轨迹。

　　一切准备就绪。

　　四周依旧喧嚣，能开火的副炮都在全力射击。

　　硝烟将张修恒熏得满身火药味，他静静等待王、李二人开炮。

　　嘣——

　　济远舰舰艏砸在浪花上，激起大片水花。

　　舰体剧烈摇晃时，王、李果断开火——等的就是这一刻！

　　炮膛内一片漆黑。

　　突然，菊纹般的火焰撕裂黑暗。

　　炮弹带着尖啸声破空而出。

　　张修恒握紧拳头。

　　他紧盯着吉野的司令塔，全然没注意到身旁多了一道虚影。

　　虚影看了看水兵，又看了看张修恒，张了张嘴。

　　声音尚未传出，虚影便和张修恒一同望向吉野。

　　短短十几秒，却仿佛经历了四季轮回。

　　担心吉野转向。

　　担心吉野突然变速。

　　担心吉野横向移动改变弹着点。

　　担忧太多——大海本就变幻莫测。

　　但数学从不说谎。

　　轰——

　　吉野舰上火光迸现。

　　“命中了！第二次命中了！“

　　这是开战以来，济远准备撤退前的第二次命中。

　　“有效。“张修恒露出笑容，他已摸清济远后炮的特性。

　　2000米外看爆炸，只是一个小光点。

　　但在吉野舰上，景象截然不同。

　　炮弹精准命中司令塔。

　　吉野司令塔装甲虽合格，却遇上了专业对口的穿甲弹。

　　炮弹与装甲碰撞的瞬间，迸发的火星堪称河原要二此生所见最壮观的“烟花“。

　　装甲先是凹陷，继而隆起，最终铁片崩裂。

　　炮弹穿透装甲，从舵手腰部贯穿而过，舵手瞬间四分五裂。

　　炮弹继续飞行，擦过河原要二眼前，最终穿透司令塔另一侧。

　　崩飞的铁片四射，河原惨叫一声，捂住左眼仰面倒下。

　　“八嘎呀路，济远！“

　　......

　　“第三次命中！“

　　“吉野跑了，吉野逃了！“

　　水兵的欢呼声仿佛要冲散煤烟，张修恒也挥舞手臂加入庆祝。

　　他身旁的虚影凝实了几分，隐约显出曼妙身姿。

　　虚影望向远方，沉默不语。

　　“咦？“张修恒注意到济远司令塔上浮现一串奇怪数字：“01001？“

　　“白旗还没降下，为什么还不降白旗？我们赢了，我们打跑了敌舰啊！“

　　听到水兵的哭喊，张修恒望向主桅杆。

　　济远仍在“逃跑“。

　　或者说，吉野的撤退正是最佳时机。

　　“前方发现煤烟！“

　　南阳湾上，高升号与济远不期而遇。

　　按照海上礼节，高升号降旗致意。

　　“不好！“

　　张修恒一跃攀上桅杆，想要阻止悲剧发生。

　　高升号仍按北洋军规降速等待济远通过——这是致命的错误。

　　张修恒爬到旗语位置，刚要下令：“发信号让高......“

　　话音未落，浓雾骤然涌现，将济远完全吞噬。

　　建造结束。

　　......

　　意识恢复时，已是月明星稀。

　　船坞不知何时注满了海水，张修恒的舰娘静立其中，皎洁月光下美得不似凡物。

　　张修恒看向舰装。

　　舰娘的战斗依赖舰装。

　　舰装是军舰的微缩版，如同放大后的模型，停泊在济远身侧。

　　长约7米，宽1米，宛如一艘小船。

　　“真实军舰十分之一的大小？“张修恒暗自估算，“看来舰娘战斗更接近真实海战。“

　　牛顿的棺材板又压住了。

　　舰娘轻纱般的目光落在张修恒脸上：“你是我的管带吗？“

　　强烈的FGO既视感。

　　“我是你的指挥官。“张修恒自我介绍。

　　“终于能听见我的声音了，指挥官。“济远将黑发束成马尾，刘海遮住右眼，身穿破损的北洋水师制服，仿佛刚从海战归来。

　　“嗯？“

　　“指挥官，先排水吧，我们不能一直这样聊天。“

　　舰装展开与收起都有固定流程。

　　张修恒：“稍等。“

　　转身正要找专业人士，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突然冲出一人，“砰“地撞进他怀里。

　　温软的手臂紧紧抱住他。

　　“你成功了！你真的成功了！“

　　海容像转木马般将张修恒抡了起来。

　　四个小萝莉围上来“嘿嘿“傻笑。

　　“有提督啦！有提督啦！“

　　“定远姐和镇远姐一定很高兴。“

　　“要写信告诉镇边和镇中。“

　　欢乐的气氛感染了所有人。

　　济远也不禁莞尔。

　　“能不能先放我下来？“张修恒无奈地按住海容肩膀。

　　“哦，好。“海容放下张修恒，兴奋地说：“镇远姐还准备了第二次建造呢。“

　　她挥着手臂：“我就说你一次就能成功！“

　　张修恒谦虚道：“只是运气好。“

　　他问海容：“作为东煌壹1号提督，我能提个建议吗？“

　　海容一怔：“你说。“

　　“我不喜欢'提督'这个称呼，以后东煌都叫'指挥官'如何？“

　　“这哪是建议。“海容贴近细看张修恒，幽香沁入鼻尖。

　　她身材姣好，刚才那一撞让张修恒深刻体会到惊人的弹性。

　　“你说话很硬气嘛。“海容笑道，“不过我不讨厌，反而更欣赏你了。“

　　“你妹妹的事......“

　　“放心，说到做到。“海容拉着张修恒走到船坞边，“正好教你舰娘回港流程。“

　　济远表情略显古怪，这两人之间......有种微妙的气氛。

　　舰娘回港流程意外地复杂，原因在于舰装。

　　舰装完全就是一艘微型军舰，必须先将船坞的水排空，让舰装稳稳落在支架上，舰娘才能收起舰装。

　　游戏中那种“唰“地展开或收起舰装的情形并不存在。

　　等待水位下降时，海容问张修恒：“建造成功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确实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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