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牙齿里的神**

　　白砚是被婴儿哭声惊醒的。

　　“呜……哇……“

　　那声音黏腻得像沾了血的蛛丝，一声声往他耳膜里钻。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不，不是飘，是被某种发光的神经导管缠着，像标本室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这他妈……”他一挣扎，导管立刻收紧，勒进皮肉里。低头一看，浑身汗毛倒竖——

　　自己右半边身体已经完全骨化，惨白的骨骼裸露在外，左半边却呈现半透明的量子态，皮肤下荧光代码疯狂流转。更恐怖的是胸口——肋骨间隙里长出了十几颗眼球，正骨碌碌乱转。

　　婴儿哭声又响了。

　　白砚艰难抬头，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

　　水晶巨骨的胸腔里，胎儿模样的生物正在蠕动。它大概有成年人大小，皮肤是半透明的青灰色，能看到皮下蠕动的发光血管。没有脐带——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神经导管，从它后颈伸出，连接着巨骨的每一处关节。

　　最恶心的是它的脸。

　　没有眼睛。

　　本该长眼睛的位置只有两片光滑的皮肤，嘴巴却裂到耳根，里面密密麻麻排着上百颗牙齿——每一颗都是精致的金属齿轮，刻着不同符文。

　　“观测者……3872……”胎儿的嘴没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电子混响，“你……迟到了……”

　　白砚突然发现自己的量子化左手能动了。他悄悄屈伸手指，皮肤下的荧光代码像活物般游向指尖。胎儿突然“看”向他——虽然没眼睛，但就是能感觉到被注视的寒意。

　　“你的……前代……偷走了……时间……”胎儿抬起畸形的手，指了指白砚腰间——那里不知何时挂上了3871号的怀表，“但齿轮……不完整……”

　　导管突然勒紧！白砚的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几颗眼球被挤爆，溅出蓝色黏液。剧痛中，他感觉有东西从自己嘴里往外爬——

　　是牙齿。

　　准确地说，是那些变成齿轮的臼齿。它们一颗接一颗从牙龈脱落，悬浮到空中，排列成残缺的圆环。胎儿张开血盆大口，喉深处亮起暗红的光——

　　“还差……最后一枚……”

　　白砚的量子化左手突然暴起！五指如刀刺向最近的神经导管。就在接触的瞬间，他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莫青被绑在祭坛上，胸口插着骨制手术刀；

　　——三百个白大褂的自己站在头骨城墙上齐声诵经；

　　——最初之死的骸骨从地心破土而出，吞没了整个文明……

　　“啊！！！”

　　导管被硬生生扯断！胎儿发出刺耳的尖啸，巨骨剧烈震颤。白砚从半空坠落，砸在地上时听到清脆的“咔嚓”声——3871号的怀表表盘碎了，露出里面缺失一齿的齿轮组。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悬浮在空中的齿轮牙齿突然飞向怀表，咔嗒一声嵌进空缺处。完整的齿轮组开始自主旋转，怀表爆发刺目的蓝光——

　　胎儿突然僵住。

　　“不……可能……”它的声音开始失真，“你竟然……找到了……”

　　蓝光中，白砚看到怀表内部浮现全息投影：莫青的脸。这张脸比之前任何残影都清晰，左眼的齿轮瞳孔高速旋转。

　　“白砚，听好！”莫青的语速快得吓人，“胎儿是系统的拟人化接口！它喉部最亮的齿轮就是控制核心！但你必须先——”

　　投影突然扭曲。胎儿发出非人的咆哮，巨骨的手指猛地抓来！白砚狼狈翻滚，骨指擦过后背，火辣辣的疼。他低头一看，自己量子化的左手正在“解析”地面——荧光代码如触须般渗入地板，解锁出隐藏的控制面板。

　　【最终协议激活】

　　【请输入管理员密码】

　　密码？

　　白砚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衣领——自己胸口的皮肤不知何时浮现出条形码般的纹路。他毫不犹豫地把量子化左手按上去！

　　“验证通过。”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欢迎回来，造物主。”

　　胎儿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惊恐。

　　巨骨突然解体！无数水晶骸骨如雨坠落，胎儿尖叫着下坠。白砚扑向前，量子化左手暴涨数米，一把抓住它滑腻的脖颈——

　　指尖碰到了喉间那枚发光的齿轮。

　　在接触的瞬间，整个世界静止了。

　　白砚的视野被拉进齿轮内部——那里是无限延伸的数据迷宫，每条通道都在播放不同的毁灭场景。而在核心处，悬浮着一枚眼熟的骨白色怀表。

　　怀表打开着。

　　里面没有指针，只有一张微缩的羊皮纸，写着：

　　【当你看到这行字时，我已经失败了3871次】

　　【密码是你的名字】

　　【但不要念出声】

　　胎儿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你……终于……明白了……”

　　白砚的量子化左手开始自动书写——用他皮肤下的荧光代码，在空中拼出三个汉字：

　　白。砚。

　　最后一笔落下时，胎儿喉间的齿轮“咔”地裂开。

　　“不！！！！！！”

　　恐怖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空间！白砚被抛飞出去，在撞上墙壁的前一秒，他看到胎儿的身躯如沙粒般崩塌，巨骨碎成亿万片发光的数据残渣。

　　黑暗再次降临。

　　等白砚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跪在熟悉的骨林里。朝阳把骸骨染成血色，怀表静静躺在掌心——现在是顺时针转动了。

　　他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嘴。

　　牙齿都在。

　　但舌尖舔到某个异物——右排臼齿内侧，不知何时多了枚微凉的金属齿轮。

　　远处传来骨林共鸣的轰鸣。白砚抬头，看到地平线上，头骨迷宫的轮廓正在缓缓下沉。

　　而更近的地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

　　那人转过身。

　　是莫青。

　　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莫青。

　　他举起左手，腕骨上清晰浮现和白砚一样的荧光编码。

　　“欢迎来到真正的第3873次轮回。”他说，“这次，我们换个玩法。”

　　（第三十八章完）

　　**下章高能预警**：

　　-**双观测者**：复活的莫青将揭示两人实为同一存在的不同时间切片

　　-**骨林暴走**：下沉的头骨迷宫释放被吞噬的三千八百七十二个失败轮回记忆

　　-**终极选择**：顺时针转动的怀表预示时间线已改变，但代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