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王道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再无丝毫戏谑。

　　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从玩世不恭的挑衅者变成了掌控毁灭力量的猎人。

　　“炮组听令！”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清晰地传遍死寂的靶场。

　　“是！”普尔谢鲁和炮组士兵精神一振，早已准备就绪。

　　“目标不变！参数不变！”

　　王道的声音沉稳有力。

　　“三，二，一.......！”

　　他倒数着，右手高高举起，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开炮！”

　　轰——！！！

　　那门饱经风霜的“高卢小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炮口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和滚滚浓烟，整个炮身剧烈地向后座退！

　　灼热的气浪席卷前排，带着刺鼻的硝烟味，让靠得近的学员忍不住后退半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追随着那颗脱离炮膛的炮弹。

　　它拖着死亡的白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的弧线。

　　目标实在太远了，已经接近M1897型75毫米野战炮的极限距离。

　　莫里斯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远方。

　　他心中还在疯狂祈祷着：掉下去！快掉下去！打不中！绝对打不中！

　　王道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甚至没有去看炮弹的轨迹，在炮弹出膛的轰鸣声还未完全散去时，他就已经按照之前与普尔谢鲁的耳语，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迅速地转过了身。

　　自信地连爆炸的结果都不看，背对着炮击的方向。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惊愕的学员，扫过脸色变幻的教官，最后，带着一丝睥睨，落在了莫里斯那张因紧张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这个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笃定，仿佛结果早已注定，不值得他浪费哪怕一秒钟去等待确认。

　　轰隆隆！！！

　　一声沉闷而遥远的巨响，如同滚雷般从远方的山丘方向传来！

　　这声音并非近在咫尺的爆炸，而是跨越了漫长距离，带着大地震颤余韵的宣告！

　　“命中——！！！”

　　几乎是同时，观察哨通过电话传来的狂吼声，如同撕裂布帛般在死寂的靶场上空炸响！

　　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破音！

　　望远镜里，远方山丘上那面渺小的红旗，连同它扎根的土丘一角，在爆炸的火光与冲天而起的烟柱中瞬间化为齑粉！

　　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炮弹不仅命中，而且直接覆盖了目标区域！

　　“命中目标！红旗区域被完全摧毁！重复，完全摧毁！”

　　观察员声嘶力竭的报告声，通过扩音器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整个靶场！

　　轰——！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之后，靶场彻底沸腾了！

　　“上帝啊！他打中了！”

　　“八千米！极限射程！那门老掉牙的炮！”

　　“他转身了！他真的没看！开炮后立刻就转身了！”

　　“他早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会命中！”

　　“奇迹！这是炮术的奇迹！”

　　惊呼声、赞叹声、难以置信的吸气声、激动的掌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出来。

　　学员们彻底疯狂了，许多人激动得跳了起来，看向那个背对爆炸烟云，平静伫立的身影，眼中只剩下纯粹的震撼和狂热的崇拜！

　　“巧合而已，目标基数增多就会露馅，右侧还有几个目标，你要是还能打中才能证明真实实力。”

　　莫里斯的声音干涩嘶哑，强行压抑着刚才那惊天一炮带来的震撼，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他指着靶场右侧更远处、散布在几个不同方位、大小不一的目标点。

　　这些目标距离更刁钻，有的甚至被小土坡半遮半掩，射击难度成倍增加。

　　靶场上的沸腾声因莫里斯这句明显带着不甘和强撑的质疑而稍稍平息了一些。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王道身上。

　　王道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早已洞悉一切的淡然。

　　他根本没去看莫里斯，仿佛对方只是一只聒噪的蚊虫。

　　他的目光直接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普尔谢鲁脸上。

　　无需言语，一个眼神的交汇，一起出生入死的哥俩在这一刻心领神会。

　　“炮组！”

　　王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压下了所有嘈杂。

　　“目标区域.......”

　　他一口气报出了所有右侧目标的精确参数和细微修正量，语速平稳，毫无凝滞，仿佛那些复杂的数据早已烙印在他脑中。

　　普尔谢鲁和他手下的炮组成员动作快如闪电，按照王道的指令飞速调整着炮口指向，装定新的射击诸元。

　　沉重的炮身在他们的操纵下发出细微而精准的金属摩擦声。

　　莫里斯的脸色更难看了。

　　王道不仅没有被他激怒，反而展现出了更可怕的对战场态势和火炮性能的精确把握。

　　那些细微的修正量，是连经验丰富的老炮手都需要反复计算和校准的！

　　“装填完毕！”

　　负责装炮的炮组人员带着压抑的兴奋。

　　王道微微颔首，再次举起了右手。

　　整个靶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这一次，没有挑衅，没有戏谑，只有纯粹力量与技艺的冰冷展示。

　　“目标1。”

　　王道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

　　“开炮！”

　　轰——！

　　火炮再次发出怒吼！炮口焰光撕裂空气，浓烟翻滚。

　　炮弹呼啸而去，在空中拉出长长的白线。

　　这一次，时间似乎流逝得更慢。

　　望远镜纷纷聚焦在右侧第一个目标——那个被小土坡遮挡了大半的区域。

　　轰隆——！

　　沉闷的爆炸声如期而至！望远镜视野里，土坡后方猛地腾起一股烟尘！观察哨的嘶吼紧随其后：

　　“目标1命中！摧毁遮蔽物后预设掩体！重复，精确命中！”

　　人群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叹，王道的指令再次响起，冷酷而高效。

　　“目标2，开炮！”

　　轰——！

　　第二发炮弹出膛！

　　“目标2命中！半坡裸露工事完全摧毁！”

　　观察哨的报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热。

　　“目标3........”

　　王道如同一个无情的报靶机器，每一次开炮的命令都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

　　而每一次炮响之后数秒，必定会传来观察哨确认命中的狂吼！

　　当第五发炮弹精准地将最后一个目标摧毁后，整个靶场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寂静。

　　那不是无声，而是被极致的震撼堵住了喉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擂鼓声。

　　王道放下了手，炮口的硝烟尚未散尽。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

　　穿透人群，精准地钉在面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坠的莫里斯身上。

　　没有胜利者的宣言，没有刻意的嘲讽。

　　“现在可以成为名誉导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