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战争的恐怖
三枚手榴弹突然从哨所外抛入,黑色的弹体在地面滴溜溜打转,冒出的青烟如蛇般蜿蜒游走。
埃米莉瞳孔骤缩,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那嘶嘶作响的引信声仿佛死神的倒计时。
爆炸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劈面而来,她踉跄着撞进指挥室,后背狠狠砸在布满青苔的墙面上。
潮湿的墙灰簌簌落在脖颈,混着冷汗滑进衣领。
“啊——”
尖锐的惊呼撕裂喉咙,即便她早已做好战斗的决心,但如此近距离的爆炸仍像一柄重锤,直接她求生的潜意识。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分不清是咬破了嘴唇,还是体内被震伤。
门外传来杰罗姆的怒吼被爆炸声撕碎,紧接着子弹倾泄的声音混着汉斯人沙哑的呼喝。
埃米莉颤抖着摸索步枪,金属枪身的凉意刺得她指尖发麻,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见了杰罗姆身体被沙袋压住。
也幸亏杰罗姆战场经验丰富,临时反应搬起沙袋就往自己身上盖,抵消了手榴弹的破片冲击。
埃米莉的步枪刚攥稳,指挥室的木门就被一串子弹打得木屑横飞。
她贴着墙面狼狈挪动,后背的伤口因剧烈动作再度撕裂,温热的血渗进军装,在布料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此刻,她们被迫分开,埃米莉东侧的指挥室还算坚固,射击窗口也多。
但是西侧的弹药室却四处夯实,没有任何反击窗口,埃米莉透过侧窗,她看见杰罗姆趴在弹药室的门口用沙袋做掩护,用勒贝尔步枪朝外射击。
随着试探性的手榴弹掷出,一直谨慎的汉斯人逐渐意识到埃米莉她们压根就没有多少人。
他们迅速派出两支十几人的突击小队直接从前后两侧冲进哨所。
发现地上的手榴弹箱被丢弃的到处都是,意识到这里危险的他们旋即将目光锁定在了指挥室的方向。
毕竟堆放武器的弹药室他们可不敢强攻。
目睹自己即将被包围的埃米莉,内心生出无力的绝望。
她本来打算用遍布的手榴弹同归于尽,但是她还是太理想了,本身就人手不够,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更何况大卫还牺牲了。
意识到自己的决策终究是纸上谈兵永远做不到王道那样运筹帷幄。
“该死!”
她试图探出脑袋伸枪射击,却被密集的子弹压得死死贴在墙面。
弹雨在砖墙上凿出细碎的凹痕,扬起的墙灰扑进她的眼睛,酸涩刺痛让泪水不受控地滚落。
耳中传来汉斯人愈发逼近的脚步声,皮靴碾碎瓦砾的声响混着粗重喘息,如同绞索般越收越紧。
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有把钝刀在胸腔搅动。
突然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门外炸响,气浪掀得指挥室的窗框嗡嗡作响。
埃米莉被气浪推得踉跄半步,她不敢将脑袋探出去,但是通过汉斯人凄烈的惨叫,她知道肯定是敌人肯定是吃大亏了。
“狗崽子们!接着!”
杰罗姆的怒吼撕破战场的喧嚣,整个人倚着门框将手榴弹奋力掷出。
连环爆炸在汉斯人中间炸开,橙红色的火球瞬间吞噬了三名士兵,残肢混着沙土抛向半空。
趁敌人慌乱之际,老兵竟从弹药室拽出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枪管还缠着半卷生锈的弹链。
虽然他不是机枪兵,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却像生了根似的稳稳扣住枪身。
杰罗姆用牙齿咬断弹链上的锈迹,金属撞击声混着粗重喘息,仿佛在为死神敲响战鼓。
他眯起被硝烟熏得通红的眼睛,扳机护圈硌进掌心的裂口,却丝毫未减手上的力道。
由于他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指挥室,以至于当看见汉斯人冲进来后,一直躲在弹药室没开枪的杰罗姆被忽视了。
他从里面翻找出了马克沁,这段沉默正是在摸索马克沁的使用方法。
此刻马克沁重机枪喷吐着火舌,曳光弹织成的死亡火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哨所阵地。
许多没反应过来的汉斯士兵被火线撕碎,身体如同断线木偶般重重摔在地上。
马克沁的子弹无情地扫荡着指挥室外的一切,但因为他并没有使用机枪的经验,不少子弹也击碎了指挥室的窗户射进了室内。
飞溅的玻璃碴如利刃般划过埃米莉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让她闷哼一声。
可随着马克沁的枪口发烫,它的嘶吼突然戛然而止。
汉斯人迅速反应了过来,朝杰罗姆发泄复仇的射击火焰。
后者反应迅速的蹲下,却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空挡,很多汉斯人已经趁机撤到了哨所外,仅仅派出了几名精锐靠近杰罗姆所在的弹药室。
尽管埃米莉得到喘息后也试图帮忙反击,可她的枪法始终拉胯,那几名精锐汉斯人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更加肆无忌惮的偷摸靠近。
其中一个小队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朝门内扔出手榴弹。
手榴弹划过抛物线落到自己脚边的瞬间,杰罗姆猛地转身,布满硝烟的脸上闪过惊愕与释然。
他没有躲闪,反而暴起几枚炸弹想要冲出去与敌人同归于尽。
轰然巨响中,弹药室化作沸腾的熔炉,超乎想象的爆炸强度引起的气浪,竟然掀飞了钢板,它如同锋利的铡刀,将三名精锐汉斯士兵拦腰斩断。
火光映得埃米莉瞳孔发颤,热浪扑在脸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机在之前的磕碰中镜头破碎,那曾是他记录战争真相的武器。
随着大卫,杰罗姆的牺牲,她忽然明白,战争真正可怕的,不是轰鸣的炮火与飞溅的弹片,而是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碾成冰冷的数字,在地图上化作无关痛痒的标记。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不知是硝烟还是鲜血。
埃米莉扶着墙缓缓蹲下,伤口的疼痛反而让她清醒。
那是体内的肾上腺素最后的疯狂,她脆弱的娇躯已经超负荷地承受了过多,如今已经彻底没有气力。
埃米莉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金属的冰冷触感从指尖直窜脊梁,她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下巴。
外面汉斯人的皮靴碾碎瓦砾的声响越来越近,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压低的德语交谈,像毒蛇吐着信子缓缓逼近。
她闭上眼,后槽牙死死咬住下唇。
“维克托,我......这次......拖你后腿了吗?”
埃米莉喃喃自语,她望向窗外渐白的天际,硝烟在晨光中翻涌,恍惚间仿佛看见王道率领的部队正冲破敌阵,54团胜利的呐喊似乎近在咫尺。
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她抹去脸上的血与泪。
她就算死也不愿意沦为俘虏,她担心自己被俘会被汉斯人反过来要挟王道。
就在扣动扳机的刹那,门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埃米莉猛地睁眼,透过布满弹孔的窗户,她看见了令她心心念念的熟悉身形。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王道如雷霆般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