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鸟坠落的象限
废弃游乐园的监控室里,陆明远被铁链悬吊在巨大的星象仪中央。十二枚铜质行星模型在他周身缓缓旋转,每当某颗行星经过天蝎座方位,锁链就会收紧一分。
“令尊开发的「黄道刑具」果然精妙。“金丝眼镜男擦拭着沾血的扳手,“不过比起折磨肉体,还是灵魂共振更有趣——毕竟你们陆家血脉里,流淌着打开青鸾圣域的密钥。“
陆明远吐掉嘴里的血沫,盯着对方白大褂上的铭牌冷笑:“周教授,您这身行头可比二十四年前旧多了。“
男人脸色骤变,扳手狠狠砸向星象仪的控制台。齿轮爆裂的瞬间,陆明远看到自己锁骨处的空间符文开始逆向生长——那些青鸾纹路正沿着血管侵蚀心脏。
“当年就该把你和江博士一起处理掉。“周教授按动红色按钮,摩天轮方向传来机械启动的轰鸣声,“不过用你当诱饵捕获门扉之子,倒也不算浪费...“
江临踹开锈蚀的检票口时,怀表链条突然绷直成指南针形态。苏九璃的红线缠绕在游乐园各处的铜像上,织成一张笼罩全场的元素感应网。
“时空曲率异常值超过阈值。“她将赤霄刀插进旋转木马的基座,“这里每处设施都是元素转换器。“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碰碰车场的特斯拉线圈突然放电。靛蓝色电弧中,二十四个戴小丑面具的孩童凭空出现,他们手拉着手唱起诡异的童谣:
“青鸟死去的第九夜/齿轮咬住月亮残缺/迷途者踩着影子跳舞/在时针里永眠...“
江临的左眼突然刺痛。在时之瞳的视野里,这些孩童的胸腔内跳动着机械心脏,每颗心脏表面都刻着失踪学生的学号。
“是傀儡师的人偶。“苏九璃的银簪划破指尖,“用时间禁锢场覆盖西北角,我来...“
爆炸声打断了战术部署。摩天轮顶端的舱室突然坠落,燃烧的座舱里,浑身是血的陆明远正在用最后的力气敲打玻璃窗。
“临哥!别过来!“陆明远的吼声混着电流杂音从广播系统传出,“他们在每个座舱都装了元素炸弹!“
江临的手表齿轮开始不受控地反转。当他第三次回溯时间,终于看清那些缠绕在钢架上的透明丝线——每条丝线末端都连接着云端若隐若现的青铜门扉。
“是嵌套式时空陷阱。“苏九璃扯下襦裙的束腰,“我用赤霄破开通道,你只有十秒...“
“二十秒。“江临扯断怀表链条,“用这个。“
当染血的链条缠上赤霄刀刃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火焰中浮现出青鸾的虚影,刀锋所过之处,空间像被裁开的宣纸般层层剥落。江临在时空裂隙中狂奔,看到十二个平行时空里的陆明远正同时坠落。
“抓住我!“他在第十三个时空的顶点伸出手。
陆明远的指尖擦过他手腕的瞬间,江临的视网膜上突然炸开星图。无数记忆碎片汹涌而来:五岁那年明远送他的竹蜻蜓里藏着空间符文、初三暑假两人在旧港区撞见的幽灵船、三天前地下室那本《圣伊西多尔书院志》扉页的陆家藏书印...
“小心身后!“陆明远突然翻转手腕。
空间扭曲产生的力场弹开偷袭的傀儡丝。江临这才发现挚友的瞳孔已变成青金色,那些曾在他血管中蔓延的诅咒纹路,此刻正化作流光溢彩的羽翼。
摩天轮彻底崩塌的轰鸣声中,陆明远背生光翼悬浮于空。他挥手撕开的亚空间裂缝里,数以千计的青铜算筹倾泻而出,在游乐园上空组成巨大的浑天仪。
“原来这就是陆家守护的「青鸾象限」。“苏九璃的火焰刀插在地面维持结界,“用星图坐标!“
江临的左眼淌出融化的青铜液。当这些金属液体滴在浑天仪表面时,整个游乐园的地面浮现出覆盖三平方公里的星宿图。陆明远背后的光翼突然暴涨,每一片羽毛都化作利刃刺入虚空。
“找到了!“两人异口同声。
东北角的鬼屋轰然坍塌,暴露出的地下室内,周教授正将某种活体组织注入巨型培养槽。培养槽上的电子屏显示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数据:
【融合进度89%】【青鸾圣域坐标:北纬31°14'】
“阻止他!“苏九璃的火焰刀却被突然升起的水幕吞噬。
陆明远的光翼突然黯淡。在他的空间感知中,整个游乐园正在脱离现实维度,朝着某个黑洞般的坐标坠落。更恐怖的是,那些原本被束缚的人偶孩童,此刻正融合成三米高的血肉机甲。
江临抓住陆明远下坠的身体时,发现他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挚友锁骨处的空间符文已经蔓延至脖颈,青金色的血管里流淌着星辰碎屑。
“用...用我的血...“陆明远扯开校服领口,“陆家人的血能暂时稳定象限...“
苏九璃的刀锋比回答更果断。当染血的刀刃刺入浑天仪核心,整个亚空间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江临看到自己的怀表浮到半空,表盖内侧的拉丁文与浑天仪上的古篆产生共鸣。
【时空校准完成】
【青鸾象限·强制剥离程序启动】
在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中,江临最后一次发动时之瞳。他将时间精准倒退回摩天轮坠毁前的刹那,用怀表链条缠住陆明远的腰际。当苏九璃的火焰刀斩断最后一条傀儡丝时,三人的身影被爆炸气浪掀出正在坍缩的亚空间。
晨光穿透医院窗帘时,江临看到陆明远锁骨处的符文已恢复原状。但那些青金色血管仍然盘踞在皮肤下,像某种沉睡的远古生物。
“这是陆家代代相传的诅咒。“前来探病的黑衣女子摘下墨镜,露出与陆明远七分相似的面容,“我是他姐姐陆雪,机械师兼现任青鸾象限守护者。“
她抛来的青铜罗盘上,指针始终指向江临的心脏:“你们在游乐园找到的坐标,是永夜钟摆制造的伪圣域。真正的青鸾圣域入口...“
话音未落,病房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东海市博物馆正在展出的东汉青铜浑天仪,表面浮现出与游乐园相同的星图纹路。
陆明远忽然抽搐着抓住江临手腕,他的瞳孔在青金与血红间疯狂切换:“小心...青铜...所有青铜制品都在共鸣...“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没有人注意到,住院部楼下的长椅上,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抚摸怀中黑猫。猫眼石制成的左眼里,倒映着江临病房的完整三维投影。